杜清遠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奈何真相只能憋在肚子里。
若非為了杜家,他才不受這勞什子氣。
再有一月便是墨塵的生辰,他生辰過后,若是還活著,便改變了他前世病逝的命運,之后只要平安度過半年,他和武王的約定就到此結束。
到時候,武王會按照約定幫杜家逃離太后的掌控,他會帶著杜家遠離南城。
見阿寶一副看透所有的模樣,杜清遠手扶著太陽穴,有氣無力,也懶得再辯解,看了一眼窗外,想起墨塵的生氣的模樣。
“去和小德子打聽一下,問問他氣消了沒有,可別氣死了。”
天知道,他生得哪門子氣,替他解圍還給他烹茶,不領情也就算了,打翻了還兇人。
什麼叫做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他深有體會。
“少爺,不會是喜歡上王爺了吧?”阿寶忽然問道。
杜清遠差點被口水嗆到。
“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脾氣臭還不識好,動不動喊人滾,還總冷著臉,誰喜歡他誰倒霉。”
……
墨塵坐在太師椅上,整個人陷在陰影里,漆黑的眸子深邃寂靜,冷得似是這無月之夜。
看著地上摔碎的茶盞上,唇抿直,下巴緊繃著,雙眸隨著烏云褪去,在月華照耀下幽幽閃爍。
這茶的味道,和母妃所烹的味道…一模一樣。
“塵兒身子弱,應飲紅茶,紅茶有暖胃護肝的功效,快來嘗嘗母妃剛制好的紅茶,味道如何?”
那杯茶,是她所烹的最后一杯……
手扶著額臉,眸光落在斜對面杜清遠的房門上,
“他到底是誰?”
“咚。”
“誰!”
墨塵身影一閃出現屋頂之上。
風吹動衣擺,披散的發絲順著背脊滑落,隨風飄動,他冷冷的看著立在屋頂上,身著紅衣的男人。
“你不該出現在這里,別讓我看到第二次。”
“是因為他?”
墨塵沉著臉,眸里寒芒閃爍。
紅衣男人揚起唇。
“有趣,哈哈哈哈……”
風掠過,冷意寒顫,屋頂上再無那紅衣男人的身影,墨塵躍下屋頂,看向屋內黑暗的角落。
“來人。”
“主子有何吩咐。”黑影人跪在地上。
墨塵沉著眸子。
“加派人手。”
“是,屬下這就去辦。”說完,黑衣人還跪著,支支吾吾片刻。
“主子有件事情……”
“說。”
“有人放出消息說黑雪閣得知武王一戰的秘密,并公開售賣,已經有不少人找到黑雪閣,并且,太后和國舅也派人過來出高價買斷。”他小心的看著墨塵的臉色。
“放出消息的人,是王妃……”
他本以為,墨塵會動怒,卻見他怔了片刻,肩膀聳動,笑出聲來。
“本王就說,他怎會如此聽話,原來在這里等著!”
……
翌日,清晨,杜清遠一夜好眠,打開門伸了個懶腰正出門就見隔壁的房門打開。
墨塵走了出來,四目相對。
只一眼杜清遠便錯開眸子,假裝沒看到他朝外走去。
“去哪。”
腳滯住,杜清遠背對著他。
“我去哪,不用和王爺稟報吧。”
“難道你杜家沒教過你該有的禮儀不是背對著人說話。”
杜清遠眉頭直跳。
這回來教他禮儀了,昨夜是誰將他趕走來著?
“抱歉,我杜清遠就是這樣不拘小節,王爺若受不了我,大可當沒看到。”
墨塵并不氣惱。
“昨夜的茶。”
“王爺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會做……
“很好喝。”
“欸?”
那句,‘再也不會做多余的事情’還未說完,杜清遠猛地回頭,就見他坐在桌前,發絲垂落肩膀,衣襟半開,唇角上揚。
“再去烹一杯,別讓本王久等。
”
杜清遠暗道這丫的變臉也太快了一些。
“我不去。”讓他去就去,然后又隨意毀了他的心意,他才不受這個氣。
墨塵慵懶的挑起眉頭,病懨懨的看著他。
“若沒有茶,本王這一日身子都不會好受,咳咳……”
杜清遠眉頭直跳,不知何故,一種微妙卻極其不安的感覺涌上心頭。
出了東院,見小德子端著洗漱用具準備進去,他急忙拉到一側低聲詢問:
“王爺怎麼了,昨夜是不是發燒,燒壞了腦子?”
小德子的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
“昨夜,王爺早早就睡了。”
杜清遠疑惑的進了小廚房煮水,總覺哪里不對勁。
不多時端著剛烹好的茶進入東院,一進去就見他穿戴整齊,這是要去哪兒?
“你要的茶。”
將茶放在桌案上,正要走。
“那日教你的琴可都學會了,彈一曲給本王聽聽。”
無奈杜清遠只得去了里間將‘吹雪’抬出來,開始彈奏。
墨塵掀開茶蓋,端起來抿一口,溫熱的茶入喉,暖進了胃,口鼻茶香繚繞,好茶。
琴音停下,杜清遠起身,以為自己能走了。
“扶本王出去走走。”
杜清遠眉頭直跳,昨夜發脾氣的到底是誰,今日和個沒事人一樣,他心里沒點數嗎。
若不是看他病弱,他真想甩他一個大耳巴子。
“王爺讓小德子攙扶你去吧,我若去了,又惹王爺動怒。”
畢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花園不是好端端的就發脾氣嗎。
“本王似乎人說起過,要天天帶本王去院子里走走。”
杜清遠噎住,在心里默念三遍,他是病秧子,病秧子,病秧子。
臉上揚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王爺,咱們走吧。”
攙住他的胳膊,朝外走去,可那張小臉卻鼓鼓的就差沒冒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