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遠手指不經意的拂過他的腹肌,不由暗道,武王的血脈真強大,他的兒子哪怕病著身子都能生的這般好。
下意識的看著自己的纖細的胳膊,興許,自己是隨了母親,才生的細胳膊細腿。
迅速的替他穿好衣裳,用軟帕子擦拭著他的頭發,杜清遠只覺自己現在有一種老媽子附體的感覺。
想著他身子不好,頭發不能濕噠噠的,足足換了五條毛巾才罷手。
卻不知墨塵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那雙冰冷如寒池的鳳眸中,似是有什麼東西要從那黑暗之中,呼之欲出。
“待會你吃了藥就睡一覺,我得回一趟杜府。”
聽到‘杜府’二字,那原本要從眸子里透出的暖意忽然冷卻了下來,似是方才那一切不過只是錯覺。
“去杜府作甚。”聲音冷冷的。
杜清遠抬眸望著他冷峻的側臉,眨了眨眼睛。
“自然是去看爹和娘,順便去看看藥材可找好了。”
聽到后面那句,墨塵面色稍緩。
“不許太久。”是命令的口吻。
杜清遠皺著眉頭。
他對他好,是因為他是病人。
可這節奏,怎麼感覺,他將他當下人使喚了?
見杜清遠不回答,墨塵蹙眉。
“最好滾出去就別回來了。”一甩袖袍,走了。
……
杜清遠手里還抱著一堆帕子,心里草泥馬一大群。
這丫的也太不識好了些。
敢情,自己無微不至的悉心照料,都喂了狼去!
丟了手中帕子,杜清遠兩手環胸。
既然已經確定墨塵并非夜無塵,杜清遠也沒有再繼續盯著他的必要了。
帶上阿寶,又帶上了護衛軍中的士兵牛蛋便出了王府。
牛蛋以前是黑石寨的探子,專門負責打聽情報的,如今成了護衛軍,他的主要任務,依舊是混于市井打聽情報。
杜清遠坐在轎子里,牛蛋在轎子外面一路跟著,說起來這幾日他打聽到的一些事情。
包括翠竹之前和他說的齊王西營著火和撤職查辦的事情,和牛蛋口中說出來的一模一樣。
現在趙瑜自顧不暇,杜家的危機得到緩解,可他還是得回去和爹好好說說日后小心謹慎。
“王妃,有件事情,不知當講不當講。”
牛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說吧。”
“昨日,我在西巷口的楊柳樓聽幾個當官說,皇上打算將藩王都發配封地去,那墨王是不是也得去,到時候,咱們兄弟幾個,也要離開?”
發配藩王之事,前世他還在三皇子趙懿手下當差的時候就知曉,只是,那個時候齊王正謀逆造反,而墨王已經病逝,因此藩王發配封地之事一直沒有落實,最后也不告而終。
這一世,一切都發生了改變,趙瑜如今已經自顧不暇,墨塵距離生辰還差兩個月的時間,前世他在生辰宴病逝,這一世,有他在,定不會讓悲劇重演。
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他搖頭。
“若是墨王要走,咱們自然要跟著走的,遠離朝廷紛爭,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杜清遠甚至覺得,若是能去封地,興許對墨塵的病會有幫助也不一定。
……
不多時轎子在杜府門口停下,郝叔迎著杜清遠進了府邸,劉氏提著裙擺跑來,心疼的捧著他的臉,說他瘦了,非要親自下廚給他做好吃的。
到了大廳,杜清遠對著坐在太師椅上的杜敘則躬身一拜。
“爹,清遠回來了。”
杜敘則點了點頭,“多虧了清遠,和山匪勾結的事情,總算翻頁了。”
他招呼著杜清遠過來坐下,眉頭緊鎖,說起來他一直想說的話。
“爹考慮再三,還是覺的,你不能留在墨王府,爹就你這麼一個兒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讓你娘怎麼活。”
說著說著,又嘆了口氣。
“之前你提及讓我不要和三皇子的人來往,爹也想過了,干脆不做皇商了,咱們去老家開幾間鋪子也可以,爹這些年,有些積蓄,買幾塊地再置辦一家院子,給你娶幾房妻妾。”
聽著杜敘則對未來的規劃,杜清遠鼻子發酸。
前世,因為和墨塵沖喜,他和爹鬧翻,以為他為了榮華富貴可以不要他的尊嚴,因此而生下隔閡,到這一世他才明白,杜敘則一直都在替他著想。
“爹,給清遠一年的時間,等一年之后,兒子就帶著您和娘回老家,這段日子,不可生出事端來,也切莫拉幫結派。”
對上杜清遠肅穆的眸子,杜敘則忽然覺得,杜清遠變了許多。
“對了,爹,藥材找得如何了?”
杜敘則目光復雜。
“收集了一大半,還有一小部分,得去一些偏遠地區找,不過相信不用多久會找到的。”
“兩個月的時間,可夠?”
距離墨塵生辰還有兩個月,前世他便是在生辰宴病逝的,因此,他得趕在他生辰之前,將藥材收集好。
杜敘則點了點頭。
“我去催催,讓他們盡快。”
得到杜敘則的回答,杜清遠放下心來。
中午吃了飯,劉氏打包了一鍋雞湯,讓他帶去給墨塵補補身子。
墨王府要什麼沒有,杜清遠本不想帶上,可劉氏硬要塞給他,說總不能空手回去,便只得帶上了。
待杜清遠回到墨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看著手里提著的雞湯罐子,想起今日他那張臭臉,杜清遠就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