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已經選擇了新的生活,就要徹底結束那段過往,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但那都是過去式了。如果他回來找你,你覺得開心就給他一次機會,這對你何嘗不是一種救贖呢。”
宋青瀾躺在金屬倉里,電流片貼在他的頭部,電流通過頭皮刺激著他的神經,將晦暗不堪的記憶一層一層剝離,這個過程遠比肉體上的實際傷害還要痛,但宋青瀾卻像自虐般享受記憶變模糊的過程。電流越來越大,強烈的痛感能讓他暫時忘記過往,麻痹神經。
飛速運轉的大腦慢慢變得遲鈍,腦海里閃過無數模糊的畫面,宋青瀾麻木的像個旁觀者。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感覺自己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
封牧白對他來說不再是救贖,但也終究沒辦法釋懷,更恨不了他。
宋青瀾第一次覺得自己很失敗,他想為什麼還要從八區活著回來呢?
如果當時死了,他就解脫了。
他在痛苦的回憶里越陷越深,最后精疲力竭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快四點半了。
宋青瀾從心理治療所出來,那股壓在心頭喘不上氣的悶痛感減輕了不少。
終端上彈出池小也發來的消息,問他今晚回來吃飯嗎?
雖然家里有專門做飯清潔的機器人,但池小也在生活上總是親力親為。他能感受到池小也的用心,卻沒辦法和他產生共鳴。
宋青瀾剛要回復,視線落在被頂下去的一個熟悉的頭像上。
他點開對話框。
[你的領帶忘記拿了]
宋青瀾原本想把人拉黑的,但想了想還是回了條消息過去。
“扔了吧。”
發完消息,宋青瀾剛退出聊天頁面,又彈出一條新消息。
[你在哪?我給你送過去。]
面對封牧白執著,宋青瀾心里一陣煩躁。
“我說,扔了。”
他點了發送,關掉終端,整個人像脫水的魚,無力地趴在方向盤上,肩膀微微顫抖。大腦意識混亂,不知道是不是剛做完戒斷的后遺癥。
終端上傳來“嘟嘟”的來電鈴聲。
宋青瀾平復了呼吸才接通電話。
“你好,哪位?”
對面沉默了有三秒左右,就傳來封牧白的聲音。
他說:“地址。”
猶如命令般的兩個字,宋青瀾情緒一下子就爆發出來了,他吼道:“你能不能別來煩我?像以前那樣避開我不好嗎?”
封牧白覺得宋青瀾的情緒很不對勁,他耐著性子,緩和著語氣說道:“我們談談。”
宋青瀾現在就像陷進泥潭里。他既沒辦法走出去,又無法接受池小也,也回不了頭。他變得焦慮不安,心慌心悸煩躁,膽小還總是失眠。
心理醫生多次強調這些情緒都是因為他胡思亂想導致的。
宋青瀾重重地喘息了幾下,抓著方向盤的手卻還是抖個不停,他莫名出了一身冷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沒什麼好談的,以后都不要再來聯系我了。”
掐斷電話,宋青瀾重重地將頭撞在方向盤上,呼吸變得倉促起來。
他煩躁地拉開抽屜,翻找了一會兒,才發現車里的煙早就被他扔了。
三個月前醫生說想忘記一些東西并不難,只要戒掉和那個人有關的事情就好。
他抽的第一支煙,是因為封牧白說他惡心。
雖然不想承認,但封牧白說他惡心時眼睛里也全是厭惡之色。
宋青瀾煩躁的想忽視,卻越記越深,他害怕封牧白是真的覺得他很惡心,一旦這個念頭冒出來,他就越來越怕,開始用尼古丁和酒精麻痹神經,獲得短暫的喘息。
戒煙的過程很順利,并沒有什麼痛苦,因為那段時間他整個人都處于一種半夢半醒狀態,意識模糊,也沒有活著的欲望,聯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都沒有心思去了解,只是把自己關起來,不讓任何人靠近。
宋青瀾放棄了抽煙的想法,他啟動汽車,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不想回家,因為要面對池小也。他不想去爸媽那里,因為父母會看出他的異樣。他想去找蘇瑾棉,但又害怕自己情緒崩潰。
宋青瀾像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繞著市區開了三圈卻依舊找不到一個可以去的地方。
天漸漸暗了下來,還是回家吧。
宋青瀾這樣想著,汽車就自動開進下一個分叉路口,行駛了十來分鐘,進入一棟高檔小區里。
他剛從車里下來,就看到封牧白穿著一身黑色長款風衣倚在一輛SUV車身上。冷硬的面孔上一雙漆黑的眸子像狼一樣盯著他看。
宋青瀾僵了一下,強迫自己不去看,轉身朝電梯門走去。
封牧白被他無視感到一絲不悅,他跨步追上,在他身后說道:“我等了你兩個小時。”
宋青瀾停下腳步,轉過身冷漠地看著封牧白道:“別把自己變成你曾經最厭惡的人,這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
“你什麼意思?”封牧白當然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他只是不明白宋青瀾為什麼會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里性情大變,他重復電話里說的話:“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