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拉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別那麼緊張,陸秋和他父親在書房里商量一些事情,我想我看起來并不是一個惡毒婆婆的長相。”
蘇瑾棉實在是沒辦法叫面前這個看起來和加特林一樣年紀的女人叫阿姨或者母親:“您看起來很知性,不像是陸秋的母親。”
尤拉是西方人,觀念是很開放的,所以在聽到蘇瑾棉的話時,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她看起來很開心道:“陸秋那孩子長得不像我嗎?”
“不是,他和您長得很像,所以我才很疑惑,因為您太年輕了,像他的姐姐。”蘇瑾棉說道。
“哈哈哈,在這里年輕并不是一件好事。”尤拉的表情突然變得極為認真嚴肅,綠色的眼眸直直地盯著蘇瑾棉說道:“這里的時間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運行了。”
看到蘇瑾棉臉上的疑惑更多了,尤拉并沒有過多解釋,她恢復了開朗健談的模樣:“孩子,你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在時間之外,我們也是被時間遺忘的人而已,這里不是潘多拉的盒子,不要輕易去打開它,因為盒子里面的東西并沒有驚喜。”
總有一天,時間的齒輪會再次轉動,而這伊甸園的幻境也會被打破。
蘇瑾棉張了張嘴,面前的尤拉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后她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說道:“你的嘴唇有些干,把水喝了,潤潤喉。”
在尤拉的注視下,蘇瑾棉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尤拉的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容,但蘇瑾棉卻好像看到了面前的女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很快就變成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婦人。
他嚇得連拿著水杯的手都跟著發抖,杯子差點從手中滑落。
尤拉像是發現了他的異樣,關心地問道:“怎麼了?”
蘇瑾棉像是被驚了一下,他用力閉上眼睛再睜開,面前的女人還是很年輕,剛才他看到的畫面不過是一個幻覺而已。
一天之內出現兩次幻覺,這太詭異了。
他握著水杯的手緊了緊,略帶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有點震驚。”
“我以為你剛才是被嚇到了。”尤拉像是見怪不怪道。
蘇瑾棉看著面前端坐的尤拉,視線落在她身上裹的白色教服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書房里。
“你不該帶他來這里。”陸湛表情嚴肅的說道。
陸秋沉默了片刻,用同樣嚴肅的語氣問道:“這里并非凈土是嗎?”
陸湛抿緊了薄唇,看著眼前這個長得和自己愈發相似又陌生的男人,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上一次見到陸秋,還是在他六歲的時候,那個見到人就露出膽怯的小男孩如今已經長大了,渾身透出一股強大的氣場,不再是那個躲在唐紀身后偷偷觀察生人的小孩兒了。
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二十年了。
但他卻感覺不到任何時間的流逝。
陸湛和他對視片刻后說道:“不要試圖去窺探這里的秘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帶著你的部隊去守護被蟲族侵犯的疆土。”
“秘密?”陸秋重復了一遍,眼神有些冷道:“失蹤的alpha,基因突然穩定的雄蟲,莫名其妙發生變異的雌蟲,被停掉星元子的七區。”
陸湛臉上露出一絲微妙的變化,原來他越是想要將這個孩子藏起來保護,事情的發展越是不會按他的意愿來。
他替這個孩子規劃的路,做的鋪墊都變成了無用的累贅。
陸秋偏過頭,看向窗戶外刺眼的光線,問道:“停掉七區的星元子是因為托瑪林已經快消耗殆盡了是嗎?”
陸湛嘆了口氣:“阿莫克已經發現了端倪,所以開采了他們棲息地底下的托瑪林了,這個交易并不是互利,他想要的也并非阿莫克手里的那點能源石,而阿莫克也絕非愿意長期合作,七區是他拋棄的第一顆棋子,但也不會是最后一顆。”
托瑪林是一種非常稀有且昂貴的能源石,當年塞亞不惜一切代價要侵占蟲族的棲息地就是為了地下豐富的托瑪林。
陸秋站了起來,轉身就要往外走,被陸湛叫住了。
“人類的欲望一旦被放大,會變得喪心病狂,甚至比魔鬼還要恐怖。”
陸秋轉過頭,看向陸湛,良久才說道:“我的職責是保家衛國,驅逐外敵,如果他為了那所謂的永生,視人命如螻蟻,那我手里的槍也會指向他。”
蘇瑾棉說得對,他是一個無神論者,根本就不相信人能不老不死。
但眼前的父親經過了二十五年的時間流逝,依舊和他小時候見到的一模一樣。
陸湛說道:“你現在和他會面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將你的伴侶陷入危機,你別忘了,他能把你最在意的人留在這里,用權力的枷鎖禁錮起來,他甚至能利用那些信徒來玩弄人心,他不是神,但他也并非善類。”
陸秋猛地攥緊了拳頭。
蘇瑾棉不僅是他的軟肋也是他的逆鱗。
陸湛繼續道:“帶他離開這里吧,你現在還沒有任何籌碼和他談判,想推翻他的統治就去阻止他獲得能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