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個人坐在涼亭里，等著下山的纜車，岑允突然很認真地和他說這樣的一句話。

傅景羿喝水的動作頓住，回頭看過來，“我對你好難道不是應該的。”

岑允搖頭，這世界上哪有付出是應該的，就算是父母對孩子，也不全是好的吧。

“那你也會對別人這麼好嗎？”

傅景羿看著腳下的山，他們站在最高點，真正領略到了什麼是“一覽眾山小”，一路上的疲憊和辛苦也就值得了。

他喝了一口水之后才回答岑允的話。

“不會，我只會對你這麼好。”

42

“為什麼不好意思，我愛聽”

傅景羿一開始其實是不太習慣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感情和想法的。

明明只要有人求助他都會幫忙，明明看見路邊流浪的小貓小狗他會特地去超市買牛肉脯和火腿腸，但是他給人的印象永遠是那個一身痞氣沒個正形不好接近但是成績一流的傅景羿。

是岑允打開了他表白內心的開關。

爸爸說他從小就拽拽的，五歲上幼兒園就是一群小孩子的頭領，小學一定要敞著校服走路，初中懲惡揚善揍了霸凌同學的小混混，于是高中打響了百戰不殆的名聲。

但他唯獨對岑允這個半路而來的弟弟百依百順。

他在岑允面前和平時是完全不一樣的，他會對岑允說很多他以前會覺得肉麻的話。

好像有些話真正想說的時候是完全憋不住的一樣。

岑允很明顯因為他的話愣了一下，隨即趴在他的肩膀上，慢悠悠地說，“我也是。”

在山頂上歇夠了，兩個人坐著纜車下山，風把頭發吹亂了，擋住了眼睛，岑允伸手去摸傅景羿的寸頭。

“好扎手。”

說起來，因為他喜歡，傅景羿留了兩年的寸頭。

“又不喜歡了？”

“喜歡啊，但是其實怎樣都喜歡。”

岑允側著身子靠在纜車的窗戶上，伸出一根手指從傅景羿英挺的鼻梁上滑下來，在鼻尖停留片刻，傅景羿一點都沒有躲，就這樣被他觸碰。

——然后抓住了他的手。

力道很輕，岑允又摸他的嘴唇，“我哥——怎麼這麼好看啊，不知道以后便宜哪個男生了。”

“我說過我不會談戀愛。”

傅景羿用了力氣，握著岑允的手放在了自己腿上。

他今天穿的短褲，天氣熱又爬了山，腿上燙燙的。

岑允的指腹很不老實地蹭著他的手心，“萬一呢？萬一談了呢？你會瞞著我嗎？”

“沒有萬一。”

“真的嗎？”

傅景羿掐他的下巴，故作惡狠狠卻又耐心地回答，“真的。”

“行！”

岑允揚了揚頭。

“還想不想去別的地方？”

岑允搖搖頭，雖然他半程都被背著，但是爬山這件事真的比他想象中的要累得多，而且氣溫太高，還是在家里吹空調比較舒服。

傅景羿的車停在景區外面的停車場，到處都是車，他們的停得很遠，岑允走不動了，傅景羿就讓他坐在椅子上等著，開車過來接他。

回來的時候，離很遠就看見岑允抱著書包等，很乖，像小孩子，傅景羿突然笑了，降下車窗讓他上車。

“你這體力可不行了嗷。”

“我知道，畢業我好好練——你陪我練。”

“行，沒問題大哥，我的榮幸。”

岑允“噗嗤”一聲笑出來，看著傅景羿這張拽臉叫大哥總是有一種莫名的舒適感。

而事實上，他對于傅景羿來說，確實是個例外，他在傅景羿那里享受著別人完全享受不到的待遇。

他何德何能呢？

岑允這樣幸福地想著，自顧自地咯咯樂。

傅景羿在等紅燈的空檔拍了一下他的頭，“笑什麼呢？”

“不告訴你。”

岑允才不好意思說，傅景羿揉亂了他的頭發，“好吧那就不說吧。”

他嘆了口氣，陰陽怪氣，“我弟弟有事瞞著我咯！連笑什麼都不和我說咯！”

岑允哭笑不得地捶了他一拳，傅景羿順勢往旁邊躲了一下，“別鬧，開車呢。”

岑允收回手，“你在陰陽什麼啊傅景羿！”

“呦，還會叫我大名了。”

“不是……”岑允笑得肚子疼，“你和誰學的啊！瞞著你什麼啊！我就是覺得你實在是對我太好了，太好了！但是這種話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我都不好意思再說了。”

傅景羿突然收斂了笑容，變得十分正經，“為什麼不好意思，我愛聽。”

……

岑允看著傅景羿沉默了很長的時間，他哥今天怎麼打這麼多直球。

“我知道了小傅，我以后會多說的。”

“行，我也知道了大哥。”

車廂里詭異地安靜了幾秒之后爆發出亂七八糟的笑聲。

“神經。”

“多好。”

“是挺好。”

車終于開回了家，兩個人回到家齊刷刷地倒在了床上，傅景羿其實也累得不行，只是岑允比他更累，所以他不能表現出來。

身上出了汗，黏黏膩膩的，兩個人異口同聲道，“我想洗澡。”

——“你先去。”

——“你先去。”

傅景羿和岑允躺在床上偏頭看著對方，眼神相撞，似乎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了。

齊刷刷起身，一同進了浴室。

傅景羿的浴室又干凈又寬敞，兩個人洗也完全夠用。

是真的夠用，岑允呆滯地看著浴室里兩個花灑，“哥，你這浴室竟然有兩個花灑，房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