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臥室的門,臥室里空無一人,染著血跡的床單已經被換過了,地上的血跡也擦掉了,唯獨地毯上的血跡還在,應該是因為地毯的邊角壓在床腳下方檸也搬不動的緣故。
陸康南在書房和衛生間都找了一遍,沒有人,他轉身去了方檸也的畫室。
果然,方檸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坐在了手繪屏前開始畫畫了,畫畫是他逃避現實的有力武器。
父母死后,只要被人欺負了,他就躲起來哭,哭完了就拿起筆畫畫,在黑白光影與色彩變化中進入心流,忘記時光流逝,忘記一切人和事。
陸康南靠在門框上看了方檸也一會兒,然后走近他,輕聲說:“檸也吃早飯了,吃完再畫,我做的,你嘗嘗……。”
方檸也好像聽不到一樣,一直盯著屏幕看,手上一刻都沒有停下。
“檸也,昨天……。”對不起三個字就在嘴邊,陸康南卻如鯁在喉,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
陸康南攥緊自己因為縫針而脹痛的手,內心掙扎:我做錯了嗎?不,我沒有錯。檸也在用傷害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不能縱容他這樣下去。別的事情可以慢慢教,但這件事情不行,必須一次把他嚇住。他現在能用熱水泡著傷口,明天就敢用刀子割自己,到那時就什麼都晚了。
方檸也像個白皙可愛但面無表情的小布偶一樣,機械性的畫著漂亮的線條,還是沒說話。
陸康南站在方檸也身后,抬起手想像往常一樣在他的頭上揉兩把,或者在他的可愛的奶膘上掐兩下,可陸康南的手停在半空,終究是沒有落下。
只說:“檸也,早餐我放在餐廳了,你餓了就自己去吃,我早去早回,等我回來我們兩個好好談一談,今天降溫了你別亂跑,在家里等著我。”
陸康南等了一會兒,方檸也還在畫,依然沒有說話,他也不再堅持,轉身而去。
陸康南離開后,方檸也手里的壓感筆掉在了地上,咕嚕嚕的滾進了桌底。
他的肩膀止不住的發抖,清澈見底的眼睛里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淚水滴在手繪屏的屏幕上,巧奪天工的畫面透過淚水而扭曲變形。
連畫畫都失效了,方檸也終于明白了,陸康南給他的痛,無藥可醫。
陸康南昨天那麼生氣,想跟自己談什麼呢?他說過不會原諒自己了,也許是陸康南……不想要他了吧。
三年來,隨時被陸康南舍棄的危機感一直伴隨著方檸也,這一天終于到了嗎?如果連陸康南也不要他了,他還能去哪啊,他已經無處可去了。
第30章 不,我愛你(2)
“叮咚……叮咚……。”
許巖抱著從他爸爸酒柜里偷出來的兩瓶茅臺從自己家里出來,繞過兩排別墅就到了夏玉衡家,按響了門鈴,直線距離三百米。
這是陸康南有意安排的,就是要許巖和夏玉衡有個照應。
許巖出身醫學世家,父親這一邊都是西醫,工作在全國各大三甲醫院。
母親是中醫世家的大小姐,許巖出生以后,許家夫妻望子成龍,中西醫從小灌輸,許巖學西醫,但中醫有家學淵源,醫術了得。
但偏偏這樣的人,胸無大志,既不想受體質約束,又不想繼承家族醫館,在三甲醫院鍛煉了兩年后,毅然辭職當起了陸康南的家庭醫生,給陸康南中醫調理身體,賺的盆滿缽滿,自由自在。
氣的許家老爺子沒事就痛罵兒子不爭氣,給他丟臉,假期正是許老爺子罵兒子的巔峰時期,許巖也懶得在家挨罵,欣然應了陸康南的邀請去給夏玉衡溫居。
大門應聲而開,夏玉衡看了陌生的許巖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想起來陸康南說過給他介紹一個朋友,跟他住在一個小區里,應該就是眼前這位了。
“您是許醫生?”夏玉衡問。
“啊,對……,我叫許巖,那個,陸總應該跟您提過我了吧。”許巖三十多歲的人了,看到夏玉衡的第一眼臉上就是一紅,這長的也太好看了吧。
“站在門口干什麼呢,快進去,怪冷的。”陸康南也到了,站在許巖身后,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
許巖這才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的進了門。
“小南來了,快進來吧。”夏玉衡把兩人讓進了屋里,又往門外看了看,確定了沒人才有些失望的關上了門。
夏玉衡抱臂靠在玄關上問陸康南:“小南,檸也呢?不是說好了一起來的麼,大過節的你怎麼把那孩子一個人扔家里了。”
陸康南一只手有些費力的把給夏玉衡的溫居禮物放好,左手上的繃帶白花花的顯眼,許巖不好多嘴,先一步走到客廳里,裝模作樣的欣賞夏玉衡的新家。
“手怎麼了?前兩天還好好的,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跟檸也吵架了。”夏玉衡說。
陸康南把臉轉向一邊,沒說話。沒說話就等于默認了。
“你動手了?”夏玉衡一把將陸康南拉到自己面前,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陸康南,然后又立刻搖頭否認:“不可能的啊,你絕對不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