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鏡頭》第20章

氣味辛辣,空氣濕冷,喻呈放在嘴里含暖了,再奮力渡到他的唇齒間。

潭淅勉睜著眼,看見放大到面前的喻呈雙眼緊閉,眼睫翕動,讓他想起畢業后和喻呈一起去過一趟棲霞寺,滿殿神佛見證,他不算虔誠,只給過他一個漫不經心的吻。

那時候他腦子里完全是亂的,他甚至有點好笑,第一反應是這場表白是不是喻呈開的一個玩笑,用來報復他高中三年以來帶他捅的簍子,給他做的亂;第二反應是男人怎麼能跟男人在一起,喻翰景會怎麼說,宋西婧會怎麼說,二十歲都沒有,喻呈又在發什麼瘋,找一個高考失利的他要什麼未來。

多像啊。只不過當年那個吻是他主動,用來證明自己心如止水,而如今是喻呈主動,用來證明自己也是可以高興的,親他就高興,喜歡他就高興。

這回是不管不顧了。二十六七歲,可以不管喻翰景怎麼想,不管明天清醒時要怎麼再相見,也無所謂未來,就是當下,親到你了。

喻呈的身體猛地震動一下,他發現潭淅勉閉上了眼睛,他感受到來自對方的回應,放在他腰上的手收緊了,舌頭在絞纏。

他不知道潭淅勉為什麼這麼會親,把他的肺清空了,眼睛也親濕了,他的喉結上上下下,擠出難為情的呻吟。

“潭……潭淅勉。”

他把手沿著腹肌伸下去摸他,他知道自己變壞了,在做很壞的事,做很壞的事就得別猶豫,就要排除萬難,他感覺自己好像在破開抵抗,又或是根本沒有遭遇抵抗,他只是在破開自己身體里某種箍緊的東西,他非常用力,用力到指節都在抖。

滾燙的所在一點點把手掌撐起來,摸得很硬了,卻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想親它,又放進哪里去。身體好像在下陷,變成一個洞。潭淅勉臨淵看魚,卻又不撈,撈他一把也好,告訴他怎麼做也好。

最后想起很久以前無意瞥過一眼的那個什麼片子,好像醉的時候把想不起來的統統想起來了,怎麼掏出來,怎麼擱進去,于是憑欲望生澀地去解他的皮帶,皮帶黑而窄,用力抽的時候,鎖扣發出細碎的脆響。

“所以……”喻呈重重喘了一下,覺得心臟已經堵在了嗓子眼,“所以《杏仁》你拿到了嗎?”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頭這麼暈還記得問這個,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問這個,或許是想有結果,想知道不是今夜之后,他就會飛走,不然這算什麼。

“嗯。”潭淅勉的聲音很沉,簡直不像他。

高懸的心落下去。拉鏈一并向下,完全拉開了。

喻呈的聲帶在顫:“潭淅勉……我沒試過……但你可以……”

什麼都可以。

手倏地被握住了,禁錮住了,很多汗,不知道是誰的,然后不知怎的就被潭淅勉帶著調換了位置,他背靠在墻上,無處可退,掛著的那盞燈刺得他睜不開眼,只能聽到潭淅勉粗重的喘息聲。

他合上眼皮,只剩一個暗紅的光圈。

滿世界的紅。

醉酒后的睡眠很差,喻呈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在思考,但是又沒有真的醒過來。

比如他記得自己問了潭淅勉,《杏仁》的選角結果是否如愿。然后過分興奮的大腦皮層還讓他想到了,第二天要立刻打電話給程玨工作室答應對方的邀約,甚至腦海里還出現了那位助理秦薇電話的前三位數字。

一個固話,834什麼的。

后面五位實在想不出來,著急。急著急著這些數字又碎了,重新組裝成一些連續的或斷開的線段。

肖衍說什麼幾除以幾,這是震卦,幾又除以幾,那個是巽卦。

什麼在天成象,在地成形。

又變成周易。

魔怔了。

又說你名字算出來是賁卦哎。

賁卦是什麼意思。

修飾的意思。

什麼是修飾呢。

是禮法,是紋飾,是把東西變好看的。

好像是這樣,他有時候覺得他就像喻翰景諸多獎杯證書中的一個,平時擺在那里,需要的時候拿出來,用以證明喻翰景的權威。

肖衍繼續說。像你家教這麼嚴,就是禮法好,但是禮法太過,又不好了,還是要看本質。

本質又是什麼呢?

本質還是要開心啊。喝酒、睡覺、拍照片。

說話的人又變成潭淅勉。

然后他就醒了。

這回真醒了。

額頭上有汗,整個人規規矩矩躺在臥室的床中央,衣服穿戴整齊,身上的被子蓋得過分嚴實,窗簾也拉得好好的,就是房間里沒有潭淅勉。

他不記得一切是怎麼停止的,自己是怎麼到床上的。只知道他們什麼都沒做,潭淅勉和他還是做不到這份上。

他抬起手掌,茫然看向掌心,滾燙的,有形狀的,像烙過的鐵總會留下疤。在這一刻腦子里忽然清空了,只剩下昨夜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

潭淅勉,真的很大。

后來的一周,他心情一直很好,準備了新的膠片,往返于程玨工作室了解拍攝思路,為六月下旬的《杏仁》拍攝做準備。表面上看,是工作將他填滿了,但他自己清楚,這種興奮究竟來源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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