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捂著腦門，低著頭半天才抬起來，小聲辯解道：“我是擔心你一個火氣上頭干糊涂事兒嘛，理智在線的時候我不擔心你犯糊涂，可沖動起來理智都靠邊兒站了……”

瞧著委屈吧啦的鹿呦呦，周行昭微嘆了口氣，解釋道：“別擔心，我不是什麼心善的好人，但有些事情我不會做，沖動了也不會，我不會留下任何可能的隱患，做了就一定會有蛛絲馬跡，所以你放心。

“為了我的太陽，我也一定會留在人間。”

他不想回到地獄里去，也不想把溫暖明亮的太陽拉進漆黑冰冷、暗無天日的深淵。

鹿鳴眨巴眨巴眼，在這樣的四目相對中，一瞬間福至心靈，他不止聽懂了周行昭的保證，還有點明白過來了對方的言外之意。

他緊緊握住周行昭的手?，道：“我不會松開的。”

這份重量他接下了，并且不打算再放下，不管兩人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只要周行昭還需要?，他就不會松手?。

周行昭勾起嘴角，他抬手撫了撫鹿鳴的側臉，對方在他手心里蹭了兩下時他的心情更好了。

他回應道：“我會記住的。”

“嗯。”

鹿鳴徹底放下心，緩和了下情緒之后轉而又問道：“說起來你是怎麼處理那倆貨的？”

周行昭交代道：“很簡單，把他們送去國外的分公司……歷練了，既然是歷練，條件必然要艱苦些，開拓地區業務的重擔就交給他們了，三年內不能回國?，等回來的時候應該就學乖了。”

鹿鳴想了想，理解了。

所謂的條件艱苦肯定是真的，不管是在戰亂中還是資源異常貧乏的國家呆上幾年肯定是磨礪了，還是不輕的磨礪。

他緩了口氣，道：“你是在殺一儆百。”

周行昭笑了聲，“或許我們可以換個詞，一勞永逸。”

鹿鳴輕輕抬了下肩，站起身把周行昭也拉了起來，“就這樣吧，你心里有數就行，他們自己嘴上沒把門的，沒教養，那就讓社會教教唄。

“不說他們了，走，我有個東西要給你看。”

周行昭跟著鹿鳴下樓，其實關于處置那兩人的事情他沒打算告訴鹿鳴，意外被撞破，對方卻再次給了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不同層面上的意外。

沒有說他心狠，沒有說他小題大做，而是堅定地告訴他不會放手?，呦呦呀，確實最心軟，但不是無差別的心軟。

這于他而言是最為難得的。

注視著身邊的人，他心緒微收，眼下嘛，他很期待鹿鳴這兩個小時都鼓搗了什麼。

看路八成是要去畫室，想起上次對方說過的要在那里面布置些東西，他的嘴角勾了起來，誰能不喜歡惦念的人為自己上心呢？

鹿鳴興致很好，嘴上沒閑住，道：“你送的那些氣球我很喜歡，我周一早上是直接過來了嘛，就拜托我哥專門找了車送回家，就放我的臥室里！”

周行昭笑道：“確實是你能做出來的事情，不過那些氣球最多半個月就會漏氣，你喜歡了回頭再送你別的，能放得住的。”

“好啊~”

比起禮物本身，鹿鳴更看重送禮物的人，還有對方的心意。

周行昭送，他就接著，心意確實能夠通過看得見的禮物來表現，有來有往才有意思，他也想盡可能地去回饋這樣的喜歡和貼心。

推開畫室門之前，他望了眼走廊盡頭的窗戶，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但又沒那麼暗，時間剛剛好。

就是事兒到臨頭了他還有點忐忑，不確定收禮物的人會不會喜歡。

他緩了口氣，推開門之后把周行昭往前帶了下，自己跟在對方身后，“喏，這些是送給你的，我上次說過，今天兌現承諾啦。”

周行昭望向畫室，里面沒有開燈，但并不黑暗，散落的柔和光源點亮了偌大的空間，是上次他和鹿鳴畫過的陽光罐，只是數量要多很多。

他看了眼身邊人，握緊了對方的手?，牽著一起走進畫室。

那一大面落地窗上零星掛著些陽光罐，磨砂的罐子讓不同顏色的光源顯得越發朦朧、柔和，暖白、橙粉、香芋紫、天青、橙紅、豆綠……

都是相當治愈的顏色。

大概是飽和度相差不多，這麼多的顏色一點都不顯得雜亂無章，反倒十分協調，是讓人看一眼就會心生好感的治愈色系。

他盯著那面玻璃看了會兒?，偏頭看向鹿鳴，又收緊了些兩人交握的手?，輕聲笑道：“呦呦，上次熱搜說的彩虹小鹿……還惦記著呢？”

提起那茬，鹿鳴沒忍住哼笑了聲，眼里是明晃晃的笑意，“那可是，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想忘掉很難的，不過他們確實也給了我一個提醒，彩虹色是不是很好看？不是很花里胡哨吧？我主要是擔心你覺得花哨。”

說實話這樣的色彩斑斕可能不太符合周行昭的審美。

周行昭重新望向落地窗，道：“顏色是很多，但并不雜亂，很好看，是我見到你穿黑白灰之外顏色衣服的那種好看。

“這個驚喜我非常喜歡。”

鹿鳴一下松了口氣，徹底放松了，笑道：“喜歡就好，你這兒的裝修風格比較簡約，我這算是……有點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