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疼。”
沈弈都還沒有碰到傷口的手抖了抖,他等了一下,見阮安沒有再喊疼,才用棉簽輕輕地給他上藥。
“疼……”
沈弈皺了下眉,又輕了一點。
“我疼,我還是疼……”阮安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沈弈伸手要按鈴叫護士。
阮安用沒有輸液的手抓住了沈弈的手腕。
“沈弈,我疼……”
這是阮安第一次叫他名字,沈弈回頭看到阮安的睫毛上掛著的淚珠,愣住了。
阮安沒有聽到回應,更委屈了。
“沈弈,我疼、我疼、我疼!我要疼死了!”
“你平時不是這樣的,我受傷生病了你還和我生氣!你還不理我!”
沈弈:“對……”
阮安繼續撒潑:“你還不和我說話!”
沈弈:“……”
這誰慣出來的臭脾氣?
沈弈蹲下身,捧著自家小祖宗的臉,大拇指幫他揩掉淚水:“真的疼嗎?”
阮安見沈弈理他了,消停了,吸了吸鼻子說:“一點點。”
沈弈放心了,知道剛剛就是這小祖宗和自己鬧脾氣呢。
“對不起。”沈弈傾身吻在阮安的額角。
“我剛剛情緒不太好,怕開口嚇到你了,安安生我的氣了嗎?”
阮安在沈弈親上來的時候乖乖閉上眼睛,等感覺到男人的唇離開了,才睜開眼睛看著他。
“沒有,先生為什麼生氣?”
沈弈想起醫生剛剛說的話就后怕——
“腎閉合性損傷,不是很嚴重,但是情況也不輕。”
“還好位置偏了一點,不然打在你的脊柱上,現在可能就癱瘓了。”
阮安傷到內臟就已經足夠讓他暴怒,看到檢查結果的那刻,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強烈無比的暴虐欲。
現在醫生說差點就癱瘓了,他心里一空,緊接著就是無盡的心慌和害怕。
如果阮安真的癱瘓了,如果他的安安癱瘓了……
如果他的小花骨朵被別人折斷了……
他想他會殺人的。
“先生,先生?”
“先生你怎麼了?”
阮安看著男人眼底從沒見過的恐慌和自責,知道他是被剛剛醫生說的“癱瘓”嚇到了。
他伸手蓋住了男人的手。
“先生我現在沒事了,你看我現在還在這里呀。”
沈弈鮮少在阮安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脆弱,他深吸了一口氣,把頭靠在了自己和阮安交疊的手上。
“你真的嚇死我了……”
阮安偏了偏頭,親了親沈弈的額頭:“先生我在這里呢。”
“以后別那麼沖動了,去哪里身邊都帶著鄧凱知道嗎?”
沈弈現在想起萬一那個人真的手肘擊到了阮安的脊椎,還是渾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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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安安怎麼可以被折斷,他應該是最干凈最漂亮的小花,誰都不可以折斷他,連他自己也不可以。
“沈總。”
方正奇輕輕敲了敲門,他的手上還提著給阮安買的午餐。
沈弈從阮安的手上抬起頭,回頭的時候眼神冷靜清淡。
“放這里吧,你也回去吧。”
“好的沈總。”
沈弈晚上也沒有吃多少東西,兩個人一人一口分完了一大碗的湯面。
沈弈晚上不太喜歡吃太多,但是阮安還在長身體,他一邊和沈弈說自己最近好像長高了,一邊吸溜著碗里的湯,臉都快要埋進去。
“好了,”沈弈看他喝得差不多了,把碗拿走了,“晚上不能吃太多,你現在還趴著,對腸胃不好。”
阮安看著剩下的湯,舔了舔嘴唇,覺得有點可惜。
吃飽了之后,阮安沒一會兒就覺得困了,他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睛都快合上。
他看著打電話回來的沈弈:“先生,你晚上回去麼?”
沈弈看阮安眼睛都快睜不開,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頸:“在這里陪你,安安想睡就睡吧,輸液我幫你看著。”
“先生剛剛出去和誰打電話了?”
“剛剛是余家打電話來。”
阮安問:“那個保鏢怎麼樣了?”
“被辭退了,他壞了余家的好事,之后的日子可能不好過。”
“那先生覺得呢?”
沈弈眼睛微微瞇了瞇:“安安是想放過他?”
“嗯……我是覺得,不管他是有意無意的,都不必趕盡殺絕了。”
如果那個保安是受人指使,那他為什麼不直接打斷自己的脊椎,而是手下留情?
——阮安覺得他可能是臨時后悔了。
如果他是無意的,只是單純把自己作為一個破壞主人宴會的“闖入者”——那這就是一個誤會。
讓別人以后都找不到工作,還要殃及家人什麼的,阮安覺得沒有必要。
但是他也沒有這麼圣母,他受到的傷害是實實在在的,他確實應該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他替誰工作就讓誰來處理吧,先生不要管了。”
沈弈點點頭:“好,那就聽安安的。”
“安安睡吧。”
“好。”
第九十四章、養寵物:安安先把自己養明白吧
和沈弈道過晚安之后,阮安沒一會兒就睡熟了,白嫩的臉陷在軟蓬蓬的枕頭里。
男人搬了張凳子,坐在阮安旁邊看著他的睡顏,心里的不安和躁動才漸漸平息下去。
靜音的手機亮了起來,顯示的是“顧慎”的名字。
沈弈伸手輕輕碰了碰阮安的臉,傾身在他的眼皮上落下一吻,低聲道了句“好夢,寶貝”才轉過身壓低了聲音接電話。
“人抓到了?”
對面沒有回答,反而是先抱怨了起來:“沈弈這大半夜的,你自己在醫院陪老婆,讓我給你累死累活!你的良心過得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