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桃葉渡邊將他找,我也曾燕子磯頭等過幾遭,我也曾問過南來雁……”
阮安生生在一個稱得上是簡陋的練功房里唱活了那個敢愛敢恨的李香君。
沈弈一時分不清,阮安是在唱戲里因丈夫投誠而隔斷青絲從此青燈古佛相伴一生的李香君,還是演劇里唱著“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與殺死愛人的敵軍共葬火海的范寧。
一曲終了,沈弈對上小家伙的視線。
強裝鎮定,但是還是泄露出了幾分不安和期待的眼神。
阮安還太小,小到不知道怎麼妥帖地藏起自己的心意,只要沈弈稍微留意,就可以把他努力藏起的喜歡看穿。
但是上輩子自己即使知曉了,卻沒有阻止,也沒有把他趕走。
他不喜歡同情人有感情上的糾葛,卻把阮安留在身邊一年又一年。
一點點地給甜頭,吊著人留在自己身邊,然后又一次次冷漠隱晦地把他只是自己養的一個“小情兒”的事實攤在他面前。
那時起,阮安眼里的情意就被寸寸消磨下去,直至最后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李香君和范寧愛他們的丈夫磊落又光明,那他的小花骨朵呢?
在浮碎的過往里,他愛自己什麼呢?
這麼殘忍又污濁的他,有什麼是阮安喜歡的呢?
第六章、可是我喜歡你
“先生,好聽嗎?”
沈弈被阮安的聲音拉回了思緒,他朝阮安招了招手,穿了一身紅衣的人就向自己走來。
他把人拉到自己一側大腿上坐下,一手圈著腰,一手捏著他的下巴。
“唱得很好聽,我很喜歡。”
阮安的眼睛一下亮了。
沈弈低下頭,向阮安的唇襲去。
一個溫柔又纏綿的吻。
…………
沈弈慢慢地俯下身,把人放平了,惡劣地讓阮安只有抓著他才不會摔到地上。
…………
阮安上半身被沈弈懸空著放平了,雙手像抓著浮木一樣,緊緊抓著沈弈胸前的衣服。
一吻畢。
沈弈撩人低啞的聲音在這個時候想起在耳邊,又讓阮安渾身一酥。
“安安,喜歡我嗎?”
阮安下意識開口:“xi……”
剛發出半個音,他就渾身一震猛地反應過來。
原本纏綿溫情的假象瞬間被打碎,阮安心底哇涼,臉色一白,卻還是撐起笑臉說:“先生開什麼玩笑呢?我跟著你這麼久,當然喜歡你啊。”
沈弈心疼地用大拇指蹭了蹭阮安的嘴角。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阮安可憐的偽裝被沈弈毫不留情地拆穿,難堪地咬住了下唇。
“可是我真心喜歡你,或者說,愛你。”
阮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驚愕地盯著沈弈的臉看,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出蛛絲馬跡來。
他以為下一秒沈弈就會輕笑著說“騙你的”。
可是沈弈的目光不避不閃,坦坦蕩蕩地和他對視。
最后甚至是阮安先敗下陣來,倉皇地躲開了沈弈直白濃烈的眼神。
他從沈弈的大腿上跳下來,背對著沈弈說:“我、我還要再練一會兒,先生還有事嗎?”
“沒有了,我還有工作,安安好好練。”
阮安的心跳因為沈弈那一句“安安”,開始變得狂亂又毫無節奏,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啪嗒”一聲關門想起之后,一直強撐著的阮安腿一軟就跪倒在了地板上。
短短半個早上,他受到的沖擊實在太大了。
沈弈剛剛堅定直白的眼神就像刻在他的腦海里一樣,一直揮散不去。
他到現在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從今天早上開始,這就是一個讓人沉醉的美好的夢。
沈弈說喜歡他,甚至愛他,還叫他“安安”,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現在他真真切切地發生了,阮安卻只想跑。
一門之隔的沈弈在關上門后松了口氣。
幸好,現在小家伙還喜歡他,而且他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他要做的只是慢慢破開阮安的心防,讓他真正把自己交到他手上來。
第七章、他是心尖上的花骨朵
早上在練功房里的事情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兩個人之后都默契地不去提起。
但是沈弈的不提起不代表著不提醒,他處處細微的關心,兩個人眼神碰撞時的含情脈脈,無一不在提醒阮安身邊這個人對自己不純的心思。
兩個人沉默地坐在車后座,阮安不想說話,沈弈知道小家伙現在不想搭理自己,也不開口。
轎車在酒店門口停下,阮安在糾結自己是直接從左邊下,還是……從沈弈腿上越過從更安全的右邊下。
沈弈沒動,他看著欲言又止的人,掀唇道:“緊張嗎?”
阮安抿了抿唇,說不緊張是假的,他為這個角色準備了很久,也是他進入娛樂圈以來第一次這麼想要一個角色。
他攥緊了衣服:“有、有點。”
沈弈說道:“一定會選上的。”
阮安驚訝抬頭看他,沈弈從來不會說無意義的鼓勵,除非……他這次幫自己提前打招呼了。
“想什麼呢?拿這種眼神看我,”沈弈輕笑道,“沒有幫你提前打招呼,不然我還要在車里等你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