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對上那雙淡然的眼眸,眼睛綻出星辰般的光芒:“任先生?!”
語氣驚訝,又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你真的來啦!”
任擎川卻沒有看他,只側過身,有意無意將他掩在身后。
被保鏢王雷摔了個狗吃屎的許知,半天才爬起來,看到站在盛木言身前的任擎川,臉色有些難看:“任先生,真巧。”
“許少還真是有閑情逸致,”任擎川往日里和煦春風般的語氣,此刻略有些咄咄逼人,“聽說令堂正在病床上,竟還有空來這里消遣。”
聞言,許知面色立刻又沉了幾分,卻礙于任擎川的身份,不敢發作:“任先生跟盛少,倒是十分有緣,三番兩次都能遇到,難道是任先生故意為之?”
任擎川目光暗了暗,唇角依舊帶著笑意:“這就不勞許少費心了。”
說完,不再去看許知僵硬的面色,抓著盛木言的手腕,便將人拖了出去。
夜色正濃,門口的燈牌依舊閃爍著晃人的光線。
寬大的手掌,攥著他的手腕,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干燥灼熱的體溫,隔著襯衫,傳至肌膚。
盛木言先前在碧水灣喝了不少酒,雖然酒量強悍,可此刻被夜風一吹,也有些上頭。
他被任擎川拽著,腳下踉踉蹌蹌。
待上了車,盛木言近乎粗魯地將腕上的那只手甩開,醉醺醺道:“任先生這是干什麼?好好的喊你來玩,反倒跟許少起了齟齬?”
任擎川也不知道今日是怎麼回事,向來淡定自持的心緒,在看到那張照片時有了些許波瀾。
尤其是看到剛才,許知漸漸貼近盛木言的臉,腦中的理智頓時全部消失。
這似乎……不是個好兆頭。
“盛少還是少來這種地方為妙,”眼前的青年,眸光浮動著水色,眼神透著迷離,任擎川視線挪開半分,緩聲道,“盛家向來注重名聲與臉面。”
“臉面?”盛木言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哼了一聲,“盛家的臉面啊,今天可全都被我那好弟弟給丟盡啦!”
仿佛是醉意上來了,盛木言說話都拉起了長長的腔調,“怎麼,任先生……是在教育我?不對啊,你應該去教育盛允軒!”
說完,不等任擎川答話,他冷不丁變了臉色,眉目間染上了幾分霸道,“況且,我怎麼樣用不著你來管教。”
撫著被攥痛的手腕,強烈的心跳讓盛木言有些不安。
“你又——”借著酒勁兒,膽子也大了幾分,盛木言語氣半真半假,咄咄逼人的視線仿佛要刺進對方的心底,“算是我的什麼人啊?”
駕駛座的王雷,聽了這番豪言壯語,忍不住為盛木言捏了把汗,這盛少還真是藝高人膽大……
盛木言說完,便偏頭望向窗外,掩蓋眼底的無措。指尖微微有些發涼,他蜷進掌心,卻觸碰到一片濕漉漉的黏膩。
沉默良久,任擎川忽然輕笑一聲,眸中似乎又恢復了初見面時的溫和疏離:“盛少說得對,是我唐突了。王雷——”
被突然叫了名字的王雷一個激靈,趕緊應答:“是,先生。”
“停車。”
盛木言:???
……
看著揚長而去的豪車,盛木言無語地撇撇嘴。
他看看四周,三更半夜人跡罕至,連個人影兒都看不到。
盛木言打開導航,試圖從微信叫一輛車。
只是,這里似乎地理位置太過偏僻,等了半天竟然都沒有車接單。
他認命地嘆了口氣,忍不住在心里暗罵。
這人還真是小氣,不過是說了兩句,竟然就把他半路扔下了,都說任擎川待人謙和有禮,敢情都是裝出來的。
好在,這是初夏,要是換成冬天,一路走回去,保不齊沒到就凍成冰塊了。
吹著深夜的風,踩著地上樹枝搖曳的影子,這會兒倒是腦子清醒了不少。
早在上次馬場時,他就隱約窺到了許知的心思,這次特意將對方叫來,本想利用許知,刺激任擎川一番。
計劃倒是成功了,可沒想到,自己酒后的臨時發揮,竟將任擎川刺激得有些過頭了……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收獲。
盛木言的雙眸,在路燈的映襯下,閃著奕奕的光芒。
他勾了勾唇,笑得狡黠。
任擎川的潔癖,在他身上,似乎開始不奏效了……
等盛木言一路走回家,都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
他倒是不擔心會有人找茬,盛允軒這會兒自顧不暇,根本沒空來生事了。
就連他一覺睡到中午,竟都沒人來叫醒,還是陸思揚的電話把他給吵起來的。
陸思揚迫不及待向他分享小道消息,聽說任家老爺子昨晚上大發雷霆,當夜就讓任呈耀滾出了國。
再說盛家,盛建國在昨日的訂婚宴上,那鐵青得面色,可見氣得不輕。
一連幾天,盛家都陰云密布。
管家傭人做事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好就被盛建國遷怒。
而盛允軒,則被盛建國勒令關在家里閉門思過,就連學校都給請了假。
盛木言倒是有些羨慕,不用起早貪黑去占座上課了。
他認命地從床上爬起來,收拾了東西,準備下午回學校。
盛建國的動作倒是十分迅速,短短幾天已經把他還專業的事給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