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許少,我自己來。”
盛木言閃身避開,沒有理會許知伸在半空中的手,他翻身上馬,韁繩一扯便飛馳而去,整套動作行云流水,干凈利落。
看著盛木言揚塵而去的身影,宋寧與許知對視一眼,微微起了皺眉。
馬蹄聲伴著耳側風聲,盛木言在草場騎了幾圈,便一打韁繩,調轉馬頭向密林奔去。
參天大樹將陽光擋得密不透風,低矮的灌木叢堆聚在樹根,不斷掃著盛木言的小腿肚。
按說在密林不比草場開闊,障礙物變多,馬匹會下意識放緩了步伐。可身下的棗紅馬卻像是被抽了鞭子一般,馬蹄落得越來越急,速度也越來越快。
到最后,竟毫無章法的在草木茂盛的樹林子里橫沖直撞起來!
盛木言將身體壓低,抓緊韁繩,耳朵卻時刻聽著身后的動靜。只是,等了半天卻沒有聲音。
盛木言心中暗自詫異,難道是自己剛才繞的一圈不夠大,那人沒看到?
眼看棗紅馬漸漸發狂,速度越來越快,大幅度的跨越跑跳,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從馬背上甩落下來。
盛木言心知不能再等,雖然這機會沒了有些可惜,但還是安全要緊。
他勒緊韁繩,按住馬鞍,手上略一用力將身子半撐起來。只是,正欲起身下馬時,就聽身后一陣急促馬蹄響起。
盛木言緩緩勾唇,來了。
他立刻直起身體坐在馬背上,整個人呈現搖搖欲墜的模樣,幾乎下一秒要被馬震到地下。
身后,馬蹄聲越來越近。
一只修長有力的胳膊橫空伸了過來,將他攔腰扣住后,猛地向外一帶。
盛木言整個人便騰空而起,瞬時坐在了另一匹馬上。
而那先前騎的棗紅馬,瘋一般得鉆進了密林深處,沒了蹤影。
盛木言后背抵上寬闊硬|挺的胸膛,驚魂未定般,劇烈喘息著。
隔著薄薄的襯衫,隱隱能感受到胸口的丘壑起|伏,熾烈的熱度燒灼在后背,讓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扭了扭身體,想要換個姿勢,可勒在腰間的手卻猛地收緊。
低沉暗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動。”
第二十二章 盛少,還不下來?
那人另一只手繞過他腰側,握住韁繩,將他牢牢圍在懷中。
白襯衣袖口被挽至手肘,臂間隱隱可見淺青色血管,前壁外側的肌肉隨著輕扯韁繩,微微隆起。
耳側呼呼風聲漸小,白馬緩緩停了下來。
盛木言心道,這可是你不讓我動的。
他故意裝作嚇壞的模樣,微微顫抖著身體緊貼在身后人的胸口,后頸有意無意地在對方下頜擦過。
然而身后的人卻依舊無動于衷,半晌才緩緩開口,低醇的聲音如鵝毛,輕輕擦過他的耳垂:“盛少,還不下來?”
盛木言身體一僵,脖頸間激起一陣戰栗,他心中暗罵兩句,若無其事般將身體向前挪了挪。
見他沒有回應,身后人徑自先一步翻身下了馬。
盛木言無奈,便白著一張臉僵硬著從馬背上翻身爬了下來。
“剛才……”盛木言聲音極輕,帶著顫抖,仿佛膽怯卻又極力克制,“剛才多謝任先生幫忙。”
任擎川垂眼看著盛木言,細細密密的長睫輕顫,眸底隱隱泛起一層水霧。
本就白皙的面色此刻更顯蒼白,粉嫩的唇緊抿,手指交握,因用力指尖有些泛白。
像受驚小鹿般,讓人忍不住垂憐。
沉默半晌,任擎川才緩緩開口:“盛少不必如此客氣,剛才即便是沒有我,盛少也有本事化險為夷。”
語氣中,帶著淡淡的不太真切的譏諷。
盛木言抬頭望去,今日任擎川并沒有戴那副銀邊眼鏡,深不見底的眼眸倒映著他的身影,多了幾分陌生的銳利。
他低下頭,輕笑兩聲,哈,果然是被看穿了。于是,再抬起頭時,眼底再無半分驚慌懼怕。
“不管怎樣,剛才都是任先生剛才救了我,”盛木言臉上沒有半點詭計被拆穿的尷尬,只笑嘻嘻道,“為了表示感謝,任先生可否賞臉一起吃個飯?”
“舉手之勞而已,盛少事忙,不必介懷。”任擎川表情未變,只嘴角牽起一抹弧度,拒絕得滴水不漏。
盛木言心底微微嘆氣,這人還真是油鹽不進啊,接下來,該怎麼打破對方的銅墻鐵壁……
二人相對而立,一時間都未作聲。
“盛少!”
密林外,忽然就聽一聲叫喊,伴著兩道馬蹄聲而來。
宋寧騎馬飛奔過來,下了馬便一臉驚慌失措地上前。
見盛木言并未受傷,瞬間松了一口氣:“剛才看你騎馬奔進樹林,怎麼叫都沒應,我跟許少趕緊牽馬追了過來。盛少沒事吧?那棗紅馬呢?”
許知沒說話,不過面色也沒多好看。
盛木言將二人表情盡收眼底,指了指身后的林子:“馬匹受驚發狂,跑了。剛才多虧任先生幫忙,我才沒有受傷。”
二人這才注意到盛木言身側的任擎川,許知眼睛瞇了瞇,立刻端正了神色:“任先生。”
宋寧表情也難得正經起來:“多謝任先生。
”
任擎川頷首,目光在二人身上略過,最終落到盛木言臉上:“既然盛少有朋友來,那我就不多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