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最后,竟是邢遮盡率先從他的唇上退離,勾出的水絲牽連著不死不休,還在相互纏綿,宋庭譽卻再沒有力氣,不敢抬頭。
“你回吻我了,你承認了……是吧,哥?”
青年的聲音低啞落寞,極盡保持平緩,卻在顫抖的聲線中暴露了內心的不安。
邢遮盡看著他的桃花眼里情欲未退,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的唇,長久的沒有說話。
宋庭譽的心底又升起忐忑,腦海中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起來。
八年里,這是他們第一次沒有大波大瀾,面面相覷地將心扉袒露,宋庭譽如此矜傲的人,將自己脆弱的內里展現出來,無異于扒開鮮血淋漓的皮囊,即便是八年以前,他們最為親密的時候,他也從來將這些咽在喉嚨里。
更何況現在,他面對的是時間無法填補的溝壑、暗濤洶涌的局勢,無可忽略的隱情……還有共同抵御寒毒情蠱的勇氣。
就在他慌不擇亂萌生出退縮的想法時,后脖頸再次被人按住,一股烏木沉香撲面而來,邢遮盡炙熱的呼吸便打上了他的臉頰。
唇齒相貼,急促又迫切,好似在糾纏,好似在血肉相融。
舌尖和唇被侵略的一刻,宋庭譽稍稍怔愣,旋即便摟住了對方的脖子,滯緩地回應了邢遮盡的吻。
纏繞的舌后,是不死不休的決心。
一吻結束,宋庭譽脫了些力,雙手虛無地撐在邢遮盡的胸膛前,頭腦因為缺氧而有些模糊,耳邊卻在一團團棉花之中傳來熱氣。
“我承認了。”
邢遮盡一把把人抱進了自己的懷中,渾身的寒涼氣焰都在此刻蔫了氣,短短四個字,好像用盡了全部力氣,溢出妥協般的頹然……
……頹然、落寞、放棄了掙扎。
宋庭譽知道這短短四個字意味著什麼,喉頭凝噎,再忍不住肩膀顫抖,晶瑩的淚水就從眼眶滾落。
胸膛前的衣物被溢濕,漸漸微涼,邢遮盡的心中升起淡淡的疼痛,卻沒有說話,只是將懷里的人摟得更緊。
這一刻,無需言語,萬千情意均已流露心間。
撥云見霧的一日,長空萬里,深埋海底的愛意沖破桎梏,張揚肆意,連綿不絕。
宋庭譽的肩膀抖了好一陣,即將要平緩之際,卻驟然幅度大了起來。
邢遮盡暗自心疼的心倏而提緊,忍不住將他從懷里帶離了一些,想要查看他的面容。
宋庭譽順從著力道退離開來時,臉上已被淚水弄地花糊一片,只是出乎意料地嘴角掛著笑。
邢遮盡一瞬間便愣住了。
掛著淚花的笑意純凈無瑕,在這一刻,好像一下穿梭到了曾經,如同八年前的那場醉酒,宋庭譽軟著聲音,笑的真實動人。
浮妄樓中,邢遮盡的眼眶也微微發紅,忽覺許多東西在經年打磨下已面目全非,許多東西卻也在時間的磋磨下,毫發無損。
很快,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笑持續了好一會兒,漸漸帶了些哽咽。
宋庭譽摟住了他的腰,在他懷里一顫一顫,很久之后,二人才笑得累了,漸漸停緩,不由閉上眼睛,想要做一場沒有盡頭的夢。
只是沒過多久,一點細微的聲響便從外頭傳來。
二人在大起大落間稍稍松弛的情緒驟然繃了些,將目光掃向簾紗。
某一刻里,他們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什麼,相擁的二人臉上同時泛上了一陣赤紅。
那聲響來源于指尖撥動簾紗的動靜,一點點地漫移,最后停留到了邊緣處,透著遲疑和猶豫的聲音便緩慢傳來。
“殿下、將軍……”
“你們,都說好事了麼?”
薛·僅隔一條薄紗,將里面接吻的水漬聲、情緒起時的呼吸聲、塵埃落定后的莫名笑聲……全部盡收耳中·界:ʘᴗʘ.微笑.jpg
章七十九:腰疼/“你下手,就不能有一點分寸嗎?”
薛界將手碰到紗簾上的時候,真的下了很大的決心。
一紗之隔外,當他聽見簾里的喘息聲愈加急促時,他便慢慢意識到了不對,到后面接吻的水聲響起,他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響,甚至萌生出了奪門而出的想法。
不過這些想法最后都被理智強壓下,現在身在浮妄樓,這間房是他們唯一安全的處所。于是到最后,他只得紅著耳根,閉眼清心,盡力將簾里的聲響忽略。
直至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色將暗,他才意識到不能再耽擱下去,強迫自己出了聲。
簾內,相擁的二人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分離開來,宋庭譽腦子還嗡嗡的,便已羞得滿面赤紅。
方才一番真情坦白下來,情難自禁之際,什麼理智都成了狗屁,他和邢遮盡逐漸旁若無人,忘了境地,如今剝離出的冷靜回歸本體,所有的清醒才后知后覺地上來。
宋庭譽一瞬間,有種想要遁地裝死的沖動。
“談……咳。”嗓子里的沙啞致使他凝滯一瞬,轉而想起什麼,耳根更加紅,凌厲起鳳目便剮了邢遮盡一眼。
邢遮盡:……?
他還停留在宋庭譽和他敞開心扉后旖旎平和的氣氛中沒有出來,沒想通剛剛還溫柔笑著的人怎麼突然就冷了臉,便聽宋庭譽清了清嗓子,向外撐著鎮定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