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敵推下斷崖以后》》第49章

章四十三:別走

邢遮盡說完,像徹底喪失力氣,頹然地趴在榻上,宋庭譽的手卻頓住,無名的怒火頃刻里消失,轉換為淡淡的震然。

又幾息后,他像是剛剛收回神,臉色驟然沉下來,伸手去碰邢遮盡的額頭。

后者溫順地停在那里,眼皮虛虛掩掩地耷拉,任由對方觸碰到自己的面孔。

邢遮盡的額頭滾燙,失血過多的臉上毫無血色,又泡了水,好像已經燒迷糊了。

宋庭譽方才心煩意亂,看著他滿身的血,手上的動作一刻不停,唯恐慢上一步,邢遮盡的血就流干了。

人在極度焦躁的情況下,任何無助于緩解的話語和動作都會成為煽風點火。

一直到剛剛,邢遮盡說出最后一句話之前,宋庭譽都心口猛跳,覺得他不分局勢,任性妄為。

然而當他的話真正明晰起來后,心臟卻好像被人猛地捏了一把,讓他一時間產生了一種窒息般的痛楚。

草屋里柴火泛著細碎的火光,在這天寒地凍之間顯然抵御不了冷涼,可當宋庭譽的手觸及到邢遮盡額前滾燙時,他還是瑟縮了一下指尖,好像碰到了什麼比火還要炙熱的東西。

“什麼叫你墊在了我身下?”半晌之后,他喉結的干澀才緩解了一些,繼續止血的動作。

問出這話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嚴肅的探究。

“……墜崖。”邢遮盡遲凝了一會兒,臉上細細麻麻地沁出汗水,模糊間下意識地回復,卻只愣愣地說出兩字,片刻后,又沉悶得開始重復。

“你、不能死……”

宋庭譽心跳擂擂,胸口起伏,在他斷續的話中,一個想法隱隱竄入大腦,卻叫他不敢觸碰。

“墜崖……怎麼了?”他顫抖著手,一發力,肩胛處的傷口終于被完全包裹住。

與此同時,邢遮盡的身上又出了一層冷汗。

“我活不了了,血流的太多……”邢遮盡迷迷愣愣地喃喃:“山崖沒有想象中的高,在半空的時候,我和你換了位置——到時候墜地,你至少又多了一個緩沖。”

他的神志已經十分脆弱,忍受痛苦的行為卻像是手到擒來,在這種情況下,這位大塍的裕王殿下,寧愿把唇咬的血肉模糊,也不愿呻吟出聲。

桃花眼里又是同樣的迷茫,帶著淡淡的水紋。

“……但你為什麼還是死了?”他沒等宋庭譽出聲,又問了一遍。

心中的懷疑被徹底驗實,宋庭譽終于沒有忍住,狠狠晃了一下身,口中的哽咽險些直接漏出唇齒。

邢遮盡發著高燒,把清醒完全燒到了一邊,如今神志不清,篤定宋庭譽和他一同墜崖身死,下了地獄。

在虛弱的加持之下,任何的偽裝都顯得吹彈可破。

慣以的冷漠被揭露消散,余下的便只有真情。

邢遮盡在瀕死前的最后關頭,想得竟是如何讓宋庭譽能夠活下。

往事的所有疑慮瘋狂地沖擊著宋庭譽的肺腑,無數的疑點在此刻交織——八年之前,徘徊于宋庭譽腦中的那場噩夢,與八年之后相互重疊,孰真孰假的焦灼,幾乎要將他吞沒。

邢遮盡、邢遮盡對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什麼?

他不是恨自己麼?為何在墜崖的最后關頭,想的卻是如何讓自己平安?還有落水的前一刻……

那是他從往昔噩夢中剛剛掙脫的時候,他分明的看見,邢遮盡叩住了自己的后腦,帶著血味的薄唇與自己相貼相依……

為什麼?

“咳咳咳……!”

劇烈的咳聲驟然將思緒拉回,宋庭譽的眼神一晃,手上便感到一陣濕膩。

原本被擦的還算干凈的手在他游神的片刻里,已被重新血液覆蓋,心臟猛地跳動一瞬,他驀地回身,湊近撐起了邢遮盡的身體。

肩胛骨處的箭傷已經處理好,邢遮盡斷了的右臂,卻還在源源不斷地流著血。

滾燙的額頭虛虛靠在床沿,邢遮盡唇依舊在顫動,低低啞啞說著胡話。

“我給你正骨,千萬忍著些……”宋庭譽蹙著眉,摸索在他血肉模糊的右臂上,按到一處時猛地錯位。

“咳呃……!”清脆的骨骼聲響起,邢遮盡渾身一顫,眼皮在巨痛的瞬間撩起了一條縫,待宋庭譽快速地將右臂上的血止住時,又徹底癱倒下。

宋庭譽眼疾手快,在他跌落的一瞬間,湊近身,讓昏迷的人靠上了自己的肩頭。

屋外狂風作響,吹得柴火零星,迸出的火花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都會熄滅般。

鵝毛般的大雪覆蓋在這片荒原之上,將周身拉伸到了一種虛幻的境界。

飄渺、罕跡……

邢遮盡的傷雖然沒有襲到要害,流的血卻太多,眼下晚來風急,溫度已經降到了一種難以抵御的情況。

宋庭譽盯著那處衣帶,直等不再滲血,才稍稍松了一口氣,高度集中的意識始一松懈,整個人便開始天旋地轉起來。

重傷后的高燒,無異于死神般的存在,只要稍加大意,地府的鬼差真的有可能前來收魂。

他晃了一下頭,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眼下荒原之地,惡劣的環境下,根本找不到退燒的草藥,唯一能夠緩解的方法,便是拿溫水拭汗,來排除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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