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宋庭譽:“?”
護國將軍陰測測地看向被擋住的裕王殿下,后者忙擺出一副“我沒有說過你壞話”的表情。
自己是干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才讓這小孩兒覺得他施虐成癮,殺人不眨眼??
正當這正常的因果相報往著離譜之間更加瘋狂時,不遠處,一人的聲音如同救星般打破了這僵持的氛圍。
“……小皇叔?!”
眾人的目光被吸引過去,就見顥碭皇帝從尊輦上下來,正不可思議地望著眼前一幕。
在他的印象里,邢遮盡總是眉眼藏刀,生著一股冷意和威壓,身姿挺拔儀態端正,即便是最落魄的時候,也沒有見過他雙頰充腫的狼狽模樣,如今陡然碰到,只怔愣地喚了邢遮盡一聲。
眾人見到皇帝到場,均低身跪拜,邢遮盡作為被訝然的對象,卻并沒有表現出羞赧,神色平靜地伏首。
“陛下。”
顥碭皇帝掠過頭一陣的驚詫,看見他這副模樣,心底很快變了些質,詭異的快感隨之頂替,充斥而來。
特別是看到竹升擋在宋庭譽和他的中間時,他近日來的憂慮都稍稍輕了一些。
是宋庭譽打的邢遮盡?這麼看來,他們兩個的關系……
思緒忽然被打斷,身后,梁惘的問候適時響起。
與邢遮盡的站拜不同,周王殿下在外頭,也是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禮,給足了顥碭皇帝的面子。
這顯然對這個紙糊的帝王很受用,他微褐色的眼底立時染上了一點得意和輕蔑。
“既在外處,便不必多禮了。”顥碭皇帝虛虛笑了笑,把人攙扶起來,轉頭面上又浮現出了苦惱,朝向垂首的宋庭譽。
“宋將軍,你既已與皇叔成婚,自然不能像從前那般肆意,皇叔千金之軀,毆打皇室,往重了說,可是不敬之罪啊!”
顥碭皇帝義憤填膺,好似替邢遮盡受了多大的委屈。
前方,宋庭譽依舊微垂著頭,心中不由生起冷笑——這些年里,邢遮盡的處境尷尬,顥碭皇帝的心思眾人沒有戳破,卻都心知肚明。
恐怕在看見自己傷了邢遮盡后,顥碭的心里已浮現出淡淡的快意,卻還要為了做戲,演出這麼一場叔侄情深的戲碼。
大塍千萬子民,就是奉這樣一位皇帝為“陛下”。
他這般低首,忽然眉眼一挑,將諷意全部掩蓋在了垂下的眼皮中。
“陛下誤會了,卑職掌摑裕王的這兩下,其實都經得了他的同意——”
“王爺其實有些不為人知的小癖好……陛下,您能明白罷?”
章三十四:王爺,您說句話呀!
此話一出,顥碭皇帝剛剛張開的嘴立時僵在了原處,臉上變幻莫測,比吃了穢物都要震驚三分。
宋庭譽在說什麼?
什麼癖?什麼好??
朕能明白什麼?朕該明白什麼???
在場的不止顥碭表情震撼,連帶著擋在二人中間的竹升,都瞪大眼睛,仿佛自己十幾年的世界觀都刷新了一層。
他顫顫巍巍地摸了一把耳朵,又使勁擰了一下,感受到疼痛之后如夢初醒,想要逃跑,又礙于天子在場,不敢造次,導致他的腿部劇烈抽搐,活像惡疾突發。
邢遮盡平靜無瀾的臉上終于崩壞出一絲裂痕,臉色陰沉地如同千年鬼井,他的嘴角猙獰地拉扯出一個笑,縮著瞳孔問看向宋庭譽,緩緩打出一個“?”。
這恐怖的眼神足以驚駭四方,卻對宋庭譽來說半分無用,甚至還激起了他一點悅色,那凌厲的鳳眸彎彎,此刻盡是了然柔情,又在須臾后轉換為驚詫。
“啊,”宋庭譽佯裝震驚,虛偽地掩住唇:“卑職忘了,王爺曾讓我不要將這事往外說,現下我卻漏了嘴……陛下,您和貴公們定為替他保守秘密罷?”
宋庭譽說著,將手放下,眼中帶著請求和悲傷,從頭到尾把在場人都看了一遍。
邢遮盡的表情,好像吃了屎一樣的難堪。
偏生對方還不打算放過,最后把那懇求的眼神望向他,搖了搖自己的手臂。
“王爺,您說句話呀!”
顥碭皇帝、竹升、薛界、及到場諸官:“……”
邢遮盡的臉色好像剛從棺材板里爬了出來。
“你,要孤王說什麼?”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塍的裕王殿下終于扯了扯嘴角,拉出一個能吃人的微笑。
“該說什麼就說啊,王爺,圣上如此通人性,必然會替您保密的,對吧?”宋庭譽甜膩膩地一笑,伸出指尖點了一把邢遮盡的側臉,轉而看向了顥碭皇帝。
護國將軍膚白如雪,檀口含丹,從未展露過如此嫣然的笑顏,顥碭皇帝被突兀地瞧了一眼,心竟奇異地漏了一拍。
“啊,啊……”他囁了囁唇,“宋將軍說得對,皇叔莫怕,這人都有那麼點小癖好,朕還是能理解的……”
指甲微涼帶來觸感,邢遮盡沉吸一口氣,把他挑撥的手指抓住,隨后將臉上滲人的微笑轉向了四面八方。
顥碭皇帝尚在寬慰的話立時被堵在了喉嚨里,如同吞了千根針。
“裕王和王妃可真是琴瑟和鳴,恩·愛·有·加啊。
”
周王梁惘的聲音適時響起,在觸及最后幾字時特地拉長了尾音。
這話巧妙地融化了僵持的氛圍,眾人均在暗地中松了一口氣,唯獨顥碭皇帝聽到他的話后,原本尷尬的神情忽然染上一絲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