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這一剎那,宋庭譽陡然伸手擋在了中間。
微涼柔軟印上手背,卻似烈火般炙熱。
邢遮盡流連在那淡紅上揉掐的手終于停了下來,昏黑中,兩雙眼睛仿佛透過黑暗,相望而視。
宋庭譽別過了頭。
“你喜歡我嗎。”他低啞發問,聲音有些難以察覺的顫抖。
邢遮盡眼底沾染情欲的深海猛然一晃,方才如同困獸的人好似頃刻間被抽筋扒皮,一下喪失了攻勢。
“這種事,不是只能和喜歡的人做麼?”宋庭譽啞著嗓子,又問。
“……”
“都一樣的。”良久后,回應落下來。
邢遮盡微微蹙眉,好像沒有一絲情感,眼底黑淵不盡,答完后,再次帶過掩唇的手,想要把阻攔清除。
宋庭譽卻死死叩在那里沒有動。
“一樣?”他仿若在嗤笑反問:“在浮妄樓里,你親那名女子的時候,是不是也一樣?”
倘若有燈光,便能看見宋庭譽的眼尾微微泛紅。
——可惜沒有燈光,邢遮盡也看不見他情緒自溢的狼狽模樣。
身上無形的壓迫更加深沉,久久不見的回應已暗示了答案,宋庭譽到底心還沒有死夠,得到默認后,心臟便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掐住,讓人難以呼吸。
在下一刻,捂在嘴上的手被蠻橫地拉開,力量懸殊下,躲著的唇齒輕易裸露。
邢遮盡的吻就這麼強制性地落下,四片薄涼相貼,情愫在水絲繾綣中瘋狂滋長。
宋庭譽終于忍不住,眼角滑落淚水,一股說不上是委屈還是恥辱的情緒蔓延在肺腑中。
分明相擁濕吻的人還是一樣,八年前,他會因為純粹的愛意,在醉酒越界時帶滿希冀、緊張和悅動,八年后,卻只有明晃晃被侵犯的痛苦。
……他現在,是不是和浮妄樓中的戲倌一般無二?
口齒間忽然彌漫起腥味,宋庭譽沒有力氣掙扎,只最后用牙齒,在邢遮盡的唇上咬出一道傷口,刺痛襲到神經,后者卻無動于衷,任由血味融合進二人糾纏的舌尖。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庭譽掙扎的幅度終于慢下,眼底的光亮徹底消失,只余無神的失焦,如同一只無知無覺的破布娃娃。
強制自己的人才緩緩停下動作,離開吻得紅腫的唇,撐回上方。
二人半晌無言,黑夜如同死水。
一樣,都是一樣的……
愛意在肉體面前,竟就像個笑話。
某一瞬間里,宋庭譽混亂的神經閃過一絲崩裂,突然就意識到,所有的所有,真的都變了。
很多曾經的唯一,都成了俯拾皆是。
“不繼續了麼?”
好久之后,他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突然參悟出什麼一般,顫著手一把把凌亂的領口扯了個干凈。
大片瓷白的肌膚裸露出來,頂處還留存著紅痕(河蟹區,發不出來( ◢д◣))那是被動而出的情欲。
邢遮盡眼底溢出的瘋狂猛然崩裂了一刻,緊跟著心口巨痛襲來,冷汗幾乎是在頃刻沁出額角。
宋庭譽沒有發現對方的異常,失焦迷離的鳳眸里閃過一絲笑意,他顫顫巍巍地伸手,竟虛虛地圈過對方的腰間,把他往自己身上帶了一些。
“邢遮盡……你見識的多,教教我——接下來,我是不是要主動岔開腿了?”宋庭譽啞聲說著,腿就真的開始岔動,和先前寧死不屈相比,此刻乖順如同棄犬。
邢遮盡在下一刻,按住了他的腿。
“不用。
”他眼底閃著波瀾,晦暗不清,聲音沉啞,甚至不留神,還能聽出一絲隱忍。
“可我想啊。”宋庭譽筋疲力盡,說話都虛弱無比,卻還是掛著笑。
“你不就是篤定我拒絕不了你,才這麼毫無避諱麼嗎?”
章三十:我也只有你一個而已
蒙在眼前的偽裝終于崩碎晃動,邢遮盡額角的冷汗源源不斷地低落,手臂也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栗。
“……不是……”他下意識地想去撫摸宋庭譽的臉,對方卻意外討好地偏首,在他的掌心中烙下一個吻。
邢遮盡又如同觸電般,把手收回來。
“沒事,我這就岔開了,隨你怎麼辦……”宋庭譽迷離的眼中帶笑,鳳尾濕紅,整個人好似東拼西湊,殘缺不堪。
手下的腿又開始動,他撫上自己的胸膛,自發地去碰下方。
邢遮盡徹底亂住了氣息,倏而翻身,從他的身上坐起。
帶動的冷氣吹拂過裸露的皮膚,宋庭譽狠狠戰栗了一下,床褥旋即蓋上身體,嚴嚴實實,不留縫隙。
邢遮盡背過了身。
“是我越界了。”他啞聲說。
“我和他們,還是不一樣的,對吧?”宋庭譽聽到這話,幾乎要忍不住嘲弄出聲,扯著一個笑容:“要不然,你怎麼對他們信手拈來,對我卻這般抗拒呢?”
他說得輕巧毫不在意,眼角的淚卻欺騙不了真情。
薄衣之下,邢遮盡顫抖的身體隱藏在黑夜中,背對著人的面容看不清神色。屋外禽鳥一聲凄厲的啼叫,整個惡鬼籠罩的王都都跟著晃了晃。
“是不一樣。”終于,沉啞聲混著干澀出口。
回應在意料之中,卻還是有如千斤之重。宋庭譽脫力,感受到越來越模糊的意識,即將要完全消散之際,忽然聽見那道沉啞聲再次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