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在搞什麼鬼?占他便宜占上癮了?
外頭又發生了何事?頭被壓著,什麼東西都看不見……
大腿根的鈍痛倏而明晰,邢遮盡面上的溫笑忽然僵住,在宋庭譽得寸進尺,亂動的手上移到一處危險的位置時,他平穩的呼吸陡然加重,喉結滾動了一圈。
“別掐了。”
聲音低啞。
宋庭譽被壓制得毫無掙脫余地,哪里聽得進他的話,聞言不僅沒有松手,只當他是知道自己的厲害要求饒了,更加懟著那處瘋狂擰動。
宴席上,邢遮盡冷白的皮膚浮上了一層不自然的緋色,藏在袖下的手去抓宋庭譽的腕骨,幾次都被靈巧躲避。
他的喉間愈發緊致,氣息紊亂,終于難忍地溢出一聲悶哼。
與此同時,宋庭譽的手猛然碰到了什麼硬物,渾身繃住,倏而僵在了原地。
章二十三:還不承認你放蕩!
泰山崩于前而神色不變的裕王殿下難耐地低下了頭,那雙桃花眼里隱隱現出迷離欲色,與宋庭譽詫異的目光相對,眉間青山淡擰成川字,染上了一絲無奈。
宋庭譽忽然就意識到,他方才帶著隱忍說的“別掐了”根本不是覺得疼,而是自己的手亂了分寸,勾起了這人的邪火……
……真是。
“還不承認你放蕩!”宋庭譽咬牙,壓著聲音罵道。
束縛消逝,他驀地蹙眉低下頭,眼底一閃而過羞赧,又被厭惡染上。
一連兩次被扣上“放蕩”的帽子,邢遮盡潔身自好多年,差點當場表演一個吐血身亡。
“你讓人這般套弄試試?”他啞著聲音,仍舊不死心地掙扎了一句。
屆時宋庭譽已水泥封心,眼睛半閉,擺出一副打死不聽借口的儀容,邢遮盡只得暗自吸了一口氣,調息許久,才堪堪忍下了那股慍氣。
短暫的鬧劇稍稍收場,二人不著痕跡地拉開了一段距離,宋庭譽再睜眼,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便只剩下一道。
那道目光來自右側二座,正是從燊酈奔赴而來的使臣。
這名使臣叫多爾,從邢遮盡帶著宋庭譽進場,視線就一直停留在宋庭譽的身上。
這是一道毫不掩飾侵略的目光,好像化作一條毒蛇,把他的上上下下均審視清楚,以備隨時攻陷,一招斃命。
宋庭譽認識他。
四年前他被當做俘虜受困時,多爾還是跟隨燊酈將軍后的一名侍從,當年知曉他就是大塍將軍的人已死,唯一剩下的,便只有這位侍從。
好在當初,多爾也只是隔著數米開外,與他遙遙相望了一眼,并沒有看清自己的容貌,否則真的將他認出,他體內的寒毒之事,便也就瞞不住了。
大塍最英武的將領危在旦夕的消息,只要傳出去,城外餓狼必會虎視眈眈。
碎發之后,宋庭譽微微蹙起了眉。
……
大殿中,眾賓客各懷鬼胎,終于殿外響起抬轎聲,大塍尊貴的顥碭皇帝到了場。
顥碭的目光先與使臣對上,再訕訕地去看邢遮盡,視線落在他身旁的宋庭譽上時,眉間不著痕跡地一蹙,眼底的依賴剎時淡了些。
他在幾息后,極為快速地看了一眼另一邊的周王。
“此番宴請諸臣,實乃為友國使臣接風洗塵,愛卿們權當家宴,不必拘禮!”顥碭皇帝朗聲笑道,身側的徐貴妃親昵地摸著他的手。
多年騷擾邊境的燊酈被皇帝說成“友國”,真是要多諷刺有多諷刺,只不過皇帝這麼說了,也無人敢反駁。
顥碭說罷,再次下意識地望向邢遮盡,眼底帶了些不著痕跡的忐忑,左側一座上的人卻沒有抬頭,只是沉默地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羊肉,放進宋庭譽的碗中。
求助的視線被忽視,顥碭皇帝掩在袖下的手慢慢收緊,另一旁的周王殿下卻溫和一笑,對他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顥碭皇帝的心在無覺中偏了些。
晚宴發起,舞女們紛紛上前,婀娜多姿俏紅顏,八珍玉食美珍饈。一場暗濤洶涌的宴會逐漸在酒過三巡后放松下來。
正當諸臣松弛之時,一直大快朵頤的多爾忽然站起身,三步兩步到了大殿中央,右手按在左胸前,向著座上天子行了一禮。
“陛下。”他渾重的聲音一經響起,微醺的眾人不約而同地清醒了些。
垂首掩面的宋庭譽微微凝神,躲藏在碎發后的丹鳳眼凌厲幾分。
多爾半垂眼皮,唇角上揚,那禮儀只虛虛行了一半,就挺直地起身,舞樂退后的大殿中,他的聲音便顯得格外高昂。
“鄙臣此番前來,用意,想必陛下已經知曉了。”多爾輕佻的目光掃過四周:“不日前,陛下的求和信我國已收,今日到場,便是來商討合約事宜。”
話如驚雷,炸響四方,一時間周圍全部騷動起來,就連一直低頭品鑒佳肴的裕王也微微抬起頭,眼神鋒利地看向顥碭皇帝。
顥碭皇帝當即冒出了一身虛汗,下意識伸出手指向面前的多爾,又在對方刻薄的眼神中訕訕收回。
“求和信?”那一邊,邢遮盡面上的溫和消失,漠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