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敵推下斷崖以后》》第12章

他雙腳著了地,抬頭就見偌大的裕王府牌匾,轉身想去別處,卻感受到一處冷涼的視線,微微側眸,就看見走了半晌的人垮著臉,在府門側盯著自己。

那架勢,仿佛就等著他逃走,再青面獠牙地把自己抓回來。

宋庭譽只得雙腿灌了鉛,唯一的倔強,就是同樣漠然地回望過去,再不情不愿地進入府中。

可他的耳邊還是緊緊徘徊者邢遮盡的責怪……好熟悉。

他產生了一點錯覺,對方好像在關心他,對方不想讓他無端受苦……

可這樣的錯覺又是何等的好笑?他分明已經可以狠下心送自己去死了,又怎麼會心疼他的苦痛?

恐怕真的只是看中他手里的虎符那樣簡單吧……畢竟,他死了,兵權自然會落到別人的手里,屆時再為己所用,就更難上加難了。

邢遮盡一直不遠不近地在他的身前,不知怎麼,那方才的馬車,就如同一張絕隔網,出了車,大塍的裕王殿下,便只剩下了冷漠疏遠。

或許也不對,他邢遮盡本就與宋庭譽不對付,許是那短暫的維護和柔情,才是裝出來的。

宋庭譽跟在他的身后,這半天的折騰下來,身體幾乎要到了極致,腦子里胡亂地想著東西,勉強清醒著隨他進了屋,卻見今早在外頭為難他的小廝已不見。

他停了些腳步。

前方的邢遮盡察覺到人丟了,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宋庭譽迷迷瞪瞪地望著地面。

“又怎麼了?”他問。

宋庭譽被燒灌得腦中迷糊,聞言只是蹙眉,伸出手指:“人呢?……出去的時候還見著了。”

他說罷,好像有些站不穩了,那雙丹鳳眼里迷離一陣,歪了身子就要摔下,邢遮盡眼疾手快,閃到了他的身邊,將他牢牢接住。

“咬主子的奴才,讓他回去種地了。”他冷著聲音,四下的人都已被支開,邢遮盡彎腰抄起了宋庭譽的雙膝,就把人抱了起來。

今早那位墻頭草,面對裕王時是絕對不敢放肆的,這話里的“主子”是誰不言而喻。

半混沌的人微微蹙起眉,心中閃過一抹異樣,待到要去好生抓尋時,那異樣又被濃重的疲憊吞沒了。

“是不是冷?”他的身側,邢遮盡低啞的聲音傳過來,抱著他到了床上,裹了一圈被子,又裹了一圈。

宋庭譽任由他擺弄著,下意識的掙扎被強硬的力道按壓后,便徹底放棄了反抗。他隱隱有些感覺,體內的寒毒似乎要按耐不住了,爆發就在這幾天的事。

他強迫自己拎清了些,嘴硬著:“沒你什麼事了,你走罷。”

邢遮盡手一停,當真站了起來,一字未吭出了房門。

房門關起來的一剎那,宋庭譽的心中忽然掃過一股落寞,方才的強悍決絕好像都飛了魂,取而代之的就是愈發明顯的感知。

他還以為,邢遮盡看他這副鬼樣子,至少會猶豫幾息……

這份落寞始一出來,又被他強硬地掃空,暗中罵了句自己下賤,又嘲弄似的閉了閉眼。

身上的虛汗弄得他難受,被褥其實沒多少熱量,發熱的原因令他根本無處尋溫。

額前滾燙,手腳卻冰涼。

宋庭譽也算是吃了今早不憐惜自己身體的苦,換得現在難熬得很。

就在他即將要半昏著入睡時,卻聞門口一聲輕響,丹鳳眼撐開了一條縫,邢遮盡的身影就從縫里模糊地映現出。

大塍那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裕王端著火盆,親身親為地添上了柴,完事后洗凈手,拿起由溫水浸泡好的毛巾敷上了宋庭譽的額。

宋庭譽那顆倔強的心,忽然間就顫動了起來。

章十六:謊言

邢遮盡不沾陽春水是后來才不沾的,先皇在世時,他的處境并不比宋庭譽好上多少,罪遭得多,因而比宋庭譽更為老成。

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邢遮盡便充當起了哥哥的角色,對他下意識地照顧、維護,數年如一日……什麼叫無微不至,在宋庭譽越線之前,邢遮盡真真切切地做到了。

可是在那之后,他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從最開始的躲閃,到后來的崖頭決裂。

宋庭譽一次次地試圖與他溝通,最后都成為湮滅,再以后,就逃避了六年,回來時,已然把邢遮盡恨自己的念頭入了骨。

他覺得邢遮盡現在,是應該趁他難受,狠狠折磨自己才對,可就在方才,大塍的裕王親力親為,給他生了火,甚至又拿來毛巾,擦著他身上的汗。

為了一個虎符,當真值得他忍著惡心,這般作態麼?

答案或許是肯定的。

宋庭譽真的不是什麼完全清醒理智的人,他這半生里得到的愛太少,受過的傷又太多,邢遮盡是一束光,他原以為自己在斷崖之后,已經心灰意冷了,沒想到還是會忍不住觸動。

他到現在,對大塍的這位裕王殿下,還抱有著一絲念想。

真是夠下賤的了。

殘缺的意識終是招架不住,宋庭譽那雙凌厲的鳳眼愈發厚重,最后的最后,他感到觸碰到自己額前的那張手溫暖有力,仿佛回到了許久以前,在某個陰暗的角落里,跟把他從地上拉拽起來的手一樣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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