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斷句一次,就在徐寧腦袋上砸一記,徐寧捂著腦袋直往墻上縮。
「你還躲?」教導主任氣憤道,「喜歡他你就努力追趕啊!有這閑工夫多做幾套題,等下回考試把第二名踹飛,讓你自己的照片掛光榮榜上跟他肩並肩,不比寫這破玩意兒強?」
本來從隔壁探出頭來看熱鬧的年級第二:「……」
默默將腦袋縮了回去。
教導主任抖著信紙甩徐寧臉上:「你費半天勁,人家有空看嗎?」
徐寧嘴一癟,還真是:「沒有」。
站在他對面,在另一邊靠墻罰站的人垂下頭去,很輕地笑了一聲。
教導主任被少年人之間的離譜事氣得肺疼,擰著眉頭道:「我看你剛才唱得挺嗨,這麽著吧,你就在這兒把信上的內容完整念一遍,該讀的讀,該唱的唱,我看你下回還敢不敢再寫?不嫌丟人!」
徐寧呆滯。
徐寧爆哭:「主任!我知道錯了,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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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導主任本來就是嚇唬嚇唬他,剛想讓徐寧寫個保證書把人放了,就聽另一邊乖乖罰站的另一當事人開口道:「老師,這封信既然是寫給我的,我有權看一眼內容吧?」
徐寧立馬將信揉成一團,恨不能塞嘴裏吃掉。
他驚恐地搶話道:「老師,我還是唱給他聽吧,這信上只有一首歌的歌詞,真的!」
教導主任:「……」
嘴快的小崽子,我本來想說不讓他看的。
教導主任無奈:「唱吧。」
徐寧清了清嗓子,夜深人靜,寢室外的長廊悄然無聲,只能聽到男生青澀的哼唱。
「風吹動窗,吹動葉聲響,
夢在遊蕩,去更遠地方。
天上的月,露出半只腳,
看地上有個人,還睡不著……」
附近寢室扒著門縫支棱起耳朵偷聽的眾同窗:「沒錯,今夜註定無眠。」
夜間的風從走廊盡頭的窗子吹進來,輕輕掀起少年人柔軟的頭發。
徐寧耳朵紅透了,閉著眼緊貼在墻壁上,假裝自己是一只無情的音樂播放器。
「雲遮住光,遮住夜更長。
風輕輕穿過你的頭發。
夜閉上雙眼不說話,
我知道你在聽,我怎麽講……」
他偷偷將眼皮掀開道縫,發現蔣林目光灼灼落在他臉上,瞬時心如死灰,臉一路紅到脖子根兒,認命地接著唱下去:
「我想說,我會愛你多一點點,
一直就在你的耳邊。
相信你也愛我,有一點點,
只是你,一直沒發現……」
別說徐寧面紅耳赤,就連教導主任也快聽不下去了:「行了……」
叫停的話還沒說完,對面的人突然開口為徐寧和聲,將高潮部分一起唱完:
「相信我會愛你,永遠不變,𝚡ᒝ
知道你,一定會發現。」
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怒了:「打住!真當讓你們KTV對唱呢?有勁兒沒處使是吧?不行去操場跑十圈!」
蔣林抿唇,眼裏還帶著笑。
氣得教導主任又要瞪眼,徐寧連忙認慫:「老師,真知道錯了,再也不寫了,不會影響學習的,我保證!」🗶ŀ
這倆學生的成績確實也沒落下去過,一直很平穩,教導主任也沒看出倆男生之間真有什麽不對勁的事,這封信八成就是鬧著玩的,簡單教訓一下,也就放人回去了。
老師一走,現場只剩兩位當事人面面相覷,一個風輕雲淡,一個像煮熟的蝦。
徐寧熱得拎起上衣扇風,蔣林視線往下移,發現這人臊得連胸口都紅了。
徐寧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嚇得把自己衣服一裹,橫眉豎目:「看什麽看?」
蔣林一笑:「原來都是你寫的?」
徐寧噎住,虛張聲勢:「昂,就我寫的,咋的了,羨慕哥文筆好?」
蔣林笑著湊近他,擡起一條胳膊將他壁咚在墻上:「徐小寧,你暗戀我啊?」
這張臉近在咫尺,徐寧從小就知道蔣林眼大,近距離看發現更大,自己所有的情緒在他眼底無所遁形。
他急中生智,看向身後喊了一聲:「教導主任又回來了!」
蔣林一楞神,懷裏人就閃回到了宿舍裏,藏進被窩裹得嚴嚴實實。
蔣林好笑地拍了拍他:「不嫌熱啊?」他彎腰湊近對方的床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高考完再說。」
7
說什麽?他們之間有什麽好說的嗎?
除了打一架還有其他解決方法?
徐寧魂不守舍了一晚上,第二天頂著烏青的眼圈進教室,發現他同桌精神抖擻,與往日別無二樣。
他頓時暗罵自己一聲不爭氣,並迅速收斂心神,摒除一切私心雜念,否則就是輸了。
幾個月一晃而過,高考考完最後一場,徐寧惦記著蔣林說過的話,出考場立刻往教室走。
路過蔣林考場的時候,他忍不住往裏瞧了一眼,見蔣林已經收拾完了東西,正被後桌的女生叫住說話。✘Ꮣ
徐寧皺了皺眉,快步離開了。
他回教室等人,其他同學扔書扔試卷狂歡,仿佛脫韁的野馬群,在烏泱泱的歡鬧聲中,徐寧竟一時半刻沒能融入到喜悅的氛圍中去。
他回到座位前,彎腰從蔣林的書桌裏掏出厚厚一沓信封。
這些粉粉綠綠的信紙都是他一筆一劃親手寫出來的,萬一一會兒蔣林也要扔書,把這些也卷進去全扔掉,豈不是可惜。
徐寧將信全部往自己書包裏塞,最上面的信封皮被書包拉鏈掛開,徐寧這才發現,當初自己都用固體膠粘好的,已經全部被人拆開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