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之后,那兩瓶酒的后勁兒才慢慢涌了上來。
余識白沖進廁所吐了兩回,坐在地上緩了一會之后才撐著墻站起來。走到客廳,打開燈,看到桌上放著三千塊錢。
是給那腦殘治療腦殘的醫藥費。爸媽解決他的問題永遠是那麼高效。
他轉身關了燈,關上臥室的門,去浴室沖了澡,然后一覺睡到天亮。背上書包下樓找自行車時,他才想起來自己的車還停在學校。于是掏出手機,打車。
出租車在學校門口停下,他下車,還沒來得及關上車門,教導主任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后,扯著嗓子沖他吼道:“余識白,跟你說了多少遍,把頭發去給我染回來!”
余識白只當沒聽見,關上車門,手插兜里慢悠悠往前走。教導主任還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饒:“你看看你這是什麼態度!晨會強調了那麼多次不準燙發染發,女孩子連長發都不能留,可你呢,讓你去把頭發染回黑色你不聽——”
“老師,”余識白停下腳步,情真意切道:“老師,你一定要相信我,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
教導主任氣得跳腳,奈何還在值班站崗脫不了身。余識白笑著往教學樓走,沒走幾步就看到了拐角處的陸城。他旁邊還有一個女生,倆人各自推著車邊走邊說地往停車場走著。
余識白默默地跟在倆人身后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左拐進了教學樓。走進教室,靠在椅子上發了一會兒呆才開始考慮自己那輛自行車應該怎麼處理才好。
難道要把車扛回去嗎?還是帶個打氣筒到學校來?草,這也太傻逼了。
煩!
他上了高中之后最大的感受就是煩。煩這煩那,但就是不知道自己具體在煩些什麼。總之就是看什麼事情都不順眼,看見誰裝逼了都想揍兩拳。
“嗨~”
眼前突然出現一張臉,余識白下意識往后仰,背靠在了椅子上。
陸城正站在窗外,彎著腰,沖他笑。
“你有事?”他以為自昨晚那頓火鍋之后,他和這位學霸就會順利地回到以往那種毫無瓜葛的關系。
“嗯,有事,我想請你吃晚飯。”
余識白皺眉,他這是為了還昨天那頓火鍋的人情?
“不用,本來也是我該謝謝你。”
“我知道。”陸城說:“我就是想請你吃頓飯。”話落,他又把腦袋湊上來一點兒,聲音壓下去一點兒:“我啊,想和你做好朋友。”
“啊?”
什麼玩意兒?這是什麼幼兒園小朋友幼稚發言?
還沒等余識白搞清楚狀況,陸城低頭看一眼手表,急匆匆道:“那說好了啊,放學了你在學校門口等我,我今天做值日會晚一點,拜拜。”
“喂!”
余識白探出窗戶,看到陸城已經跑到走廊盡頭,然后在早自修鈴聲響起的那一秒跑上了樓。他轉頭坐到位置上,原本盯著他這邊看的人紛紛轉回頭竊竊私語起來。
是啊,很奇怪吧,他也覺得很奇怪。
做朋友,做朋友還不夠,還想和我做好朋友?余識白冷嗤,別是昨天羊肉吃太多吃傻了吧。
他這麼想著,放學之后還是果斷拒絕了夏朗的晚飯邀請。有些事情得盡快搞明白,他煩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余識白站在校門口抽完一根煙,又觀摩門衛大叔堆完一個雪人,陸城才騎著自行車沖出來。
“不好意思,你等很久了吧。”陸城騎到他面前剎住車,抱歉道。
“沒事。”余識白說:“校內不準騎車的吧。”
“車技好的人可以。”陸城笑一下:“你想吃什麼?”
“沒什麼想吃的,我不挑食。”
“學校后面那條街開了一家新店,里面的牛肉蓋飯超級好吃。”
“那就去那兒吧。”余識白看著他:“先說好啊,騎車過去可以,但必須是老子帶你。”
陸城笑了笑,自覺下了車,踹下腳撐。余識白上前一步,手又被猝不及防地握住了。
“等一下。”陸城說。
“干嘛?”
陸城不答,于是余識白就愣愣地看著他脫下手上的手套,然后自己的手挨個被他握住,抬起,戴上手套。
“好了,走吧。”
陸城坐上后座,余識白低頭看著手套,握拳,又松開。手套有些大,但是特別暖和。他跨上自行車:“我開始騎了啊。”
“嗯。”
車轱轆悠悠往前轉,他的腰再一次被抱住。×ļ
店里相當熱鬧。大概是新開張還在搞活動的緣故,來的人都成群結伴的。
陸城心情看上去相當不錯,他一邊吃著飯一邊聊著學校里的無聊瑣事。他和夏朗那群人不一樣,講話很有邏輯,用詞也很禮貌。余識白喝著酒,腦袋里暈乎乎的,店里暖氣開得很足,陸城舒緩的語氣弄得他昏昏欲睡。
“老板,再來一盤牛肉丸!”
陸城突如其來的一聲喊驚得他清醒過來,他才發現學霸的碗里飯已空空。而他,才剛吃了一小半。看來學霸不僅吃得多,還吃得快,就像是個還在躥個子的少年。余識白雖說不挑食,但對食物沒有什麼欲望。一日三餐,只要保證自己不會餓,吃什麼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所以當陸城把牛肉丸放到他米飯上,他有了前車之鑒一口吞了之后,陸城問他好不好吃,他實話實說道:“還行吧,沒什麼特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