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與謝從安自小相識,他那個人,性格偏執,想要什麼、想做什麼,會不惜一切達成他的目的——”說到這里,柯金斯搖了搖頭,有些惋惜。
“謝家滿門將軍,戰功赫赫,謝從安卻不擅長帶兵打仗,無論他怎麼努力,考核總是上不去排名,只能從事后勤工作。這對他來說是非常大的打擊。
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動了歪心思,想要改造自己的身體,亦或者靠別的成就同先祖齊名。后來實驗進展不成功,他找上了丁時年的父親,請求他幫忙完成這個夙愿。”
兩人都在夢境中親眼得見,對于柯金斯的話不得不信。虞又擔憂地捏了捏謝梵星的手背,卻被他拍了拍。
“我沒有那麼脆弱。”謝梵星在他耳邊小聲道。
他們現在的樣子就像兩個上課時偷偷講小話的學生,柯金斯嚴肅地咳了咳。
“之后的事情,其實你們早就已經看到了。實驗失敗品大多都淪為了蟲族,并且擁有了‘附身’的特殊能力,只要被纏上,就像得了烈性傳染病,不死不休。”
虞又想起來在學院里第一次見到謝梵星的場景,忽然道:“所以謝從安早就預料到這種狀況,讓梵星提前擁有了能夠驅逐蟲族的能力?”
“沒錯。”說到這里,柯金斯目光凝重起來:“不過,一開始他們只是把蟲族列為失敗品。直到謝從安發現,他們作為武器,也同樣好用。他這些年一直謀劃著將蟲族作為秘密武器使用,以滿足自己的野心。”
野心。
既然謝從安渴望與先祖的成就并肩,那他現在所做的一切,無不彰顯著他最終的目標——
“他想篡位。”謝梵星平靜道。
“沒錯。索里恩接手了與他合作的生意后,卻因為意見相左而分道揚鑣。邊境多年來的平安無事,也只是他們丑惡交易下虛幻的假象罷了。但因為忌憚彼此,加上其他的原因,他們都選擇將假象維持下去。”
柯金斯停了一下,目光掃了一圈:“直到你們的出現,打破了平衡。”
如果說虞又和謝梵星之間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那就是——
謝梵星面容肅然:“您是說,緋玉和子石?”
“沒錯。”柯金斯喝了口水,似乎想將復雜的心情壓下去,但他失敗了,“這麼多年,你們是唯二可以驅使這兩塊石頭的人。謝從安當年進行實驗,最初的目的,也是為了改造出能夠使用緋玉和子石的體質,最后自己落得一身病痛,甚至妻離子散。”
他神色激動,混雜了憤怒與悲傷。
虞又摸了摸自己的心臟。這一瞬間,從前的一系列疑點都迎刃而解。
“你的意思是,索里恩和謝從安都想得到這兩顆石頭的力量,所以刻意安排我和謝梵星見面,將我們關在這里,好把我們一網打盡。”虞又嘲諷地笑了聲,“是這樣麼?”
“沒錯。”
謝梵星察覺到虞又有些不對勁,拉著他的手輕喚:“虞又。”
“那我們為什麼要信任你?”虞又冷笑:“你現在還能出現在這里,告訴我們這些,是想證明謝從安和索里恩的監視并不周全?”
話雖然難聽,問題倒是一針見血。謝梵星也沉默下來,這種時候,他在這里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虞又。
柯金斯:“不瞞你們,我確實是謝從安身邊的人,從前在你們身邊執行的是監視與傳達的任務。
等會離開了這里,我還要為他去辦事。”
“但這次對話沒有監視,這是我為數不多能爭取來的機會——事實上,在他身邊昧著良心辦了那麼多事,我一把年紀,已經累了。如果不是因為還有家族要考慮,我真想一走了之,就像虞又當年做的一樣。”
不管他的本意如何,他要傳達的事情已經傳達完畢了。做完這一切,他看上去像年輕了十歲。
“我也該走了。”他戴上漆黑的禮帽,恢復一副貴族老人的姿態:“再見。”
虞又和謝梵星目送著他離開。
良久,虞又評價:“有點荒謬。”
“不。”謝梵星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一直知道,我們之間的相遇,有什麼在相互牽引。換而言之,是命運。”
“別說什麼命運啊。”虞又頓時想起索里恩如同咒語一般的口頭禪,有些惡寒。
謝梵星問他:“為什麼?”
虞又回到桌前,為自己倒了杯茶水,捧在手上靜靜看著茶葉舒展漂浮,語氣調侃:“聽上去很強大,強大到不可以改變一樣。”
但他也知道這是無稽之談。因為世界上壓根不存在那種東西,就連謝梵星和阿塔的天定姻緣,也被他以一己之力攪黃了不是麼?
但現在,謝梵星卻對他說:“我相信命運,但我也相信,人們能夠改變它。”
虞又笑了:“那還叫什麼命運?”
謝梵星轉移開話題:“這些年里,我閱讀了部分浪漫主義書籍。”
“它們思想不一,我卻從中看到了讓我堅信的東西。宿命也是愛情的一種注解。人們可以反抗,也可以接受。它就像一個圈,允許一定范圍的游離。一念,可以生,也可以死。
”
“唉……謝橋橋,你的話我真是越來越聽不懂了。”虞又苦惱地搖了搖頭,“不過,誰讓你的解釋,在我這里是最有信服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