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又摸了摸他的額頭,已經退燒了。
“怎麼了?還有哪里不舒服?”
謝梵星眼睛閃了閃,慢一拍地反應過來。他捂住心口,嗓音低低的,說話時顯得很鄭重。
“難受。”
虞又沒做他想,上手給他揉了揉,觸感很好,他幾不可查地松了松力道,拋開心猿意馬,專心給謝梵星揉心口:“好些沒有?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以前受過傷?”
他的力道很舒服,謝梵星懶懶地靠在床頭,也不再說話。垂下眼簾時眉目有些冷淡。
看來是問到他不高興的點了。
虞又一手把粥捧起來,遞到謝梵星眼前,可憐巴巴道:“要不要喝一點?我親手熬的。”
謝梵星低眉看了看那粥,賣相不錯,散發著熱氣和香味,他動了動手指,又偏開臉。
“身上酸。”
看來是病得太嚴重了,虞又立刻道:“別動,我來喂你。”
他收回手,輕輕吹了吹,等待降溫后將勺子舉到謝梵星嘴邊。
“來,啊。”
謝梵星古怪地看了虞又一眼,對方似乎把他當小孩子了,語氣和臉色都柔和得不行。
不過這也沒什麼。他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張開嘴。
虞又一小口一小口喂著謝梵星,后來上了癮,一邊喂一邊給謝梵星擦嘴,謝梵星忍不住蹙起眉,避開他的動作。
“干什麼?”
虞又無辜地放下已經消失了一大半的粥。
“看少將這麼認真地喝粥,我也很認真地在喂了。少將要繼續喝麼?”
謝梵星仔細觀察他的神情,沒有發現不對勁,確實是自己反應過激了:“不用了。”
虞又好心地給他蓋上被子:“真的不用叫醫生?”
“不用。”
謝梵星很堅決地拒絕,虞又也不好多說什麼。
謝梵星請了病假,可以在家里待足兩天。還沒陪人度完來之不易的假期,虞又就被謝從安給叫走了。
謝梵星很像有話要說的樣子,但一直等到虞又出門,他都沒有把話真正說出口,只道:“早點回來。”
在門口的交待就像妻子對丈夫所說的話。虞又開門的動作都頓了下,忽的有些舍不得離開。
“我會的。”
他趕到謝宅,期間有仆人接待,他隨意望了望,并沒有看到設想中阿塔的身影。
他沒有多在意,在他人指引下,走過了一眾房間,徑直被帶到了謝從安的書房。
謝從安的身邊還站在喬伊斯,只是這次,多了幾個士兵。謝從安穿著正裝,虞又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凝固。
“我這次叫你來,是有事交待給你。”謝從安也不含糊,開門見山道:“看好梵星,這些日子,你和他都不能離開塔米洛,知道麼。”
聯想到索里恩近些天的反應,虞又猜了個大概,兩邊可能都有動作了。
“是。”
不過,不關他的事。
聽謝從安布置任務的虞又昏昏欲睡,終于可以離開的時候,卻被一個人叫住了。
“你似乎認識我。”喬伊斯在將他送出門時說道。
“是麼,可能在哪里見過。畢竟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對這個曾經利用過自己的男人,虞又實在生不起交談的欲'望,只能想到謝梵星還在家里等自己,他有些不耐:“我走了”
還沒等他走出幾步,就聽到讓他停住腳步的聲音。
“子石在你身上。”
喬伊斯道:“我曾經切下一小塊子石用作療傷,所以能感覺到,它現在就在你身體里。
”
虞又并沒有轉過身來,留在他眼底的仍然是背影。喬伊斯本意也不是喊住他,轉身便一瘸一拐地離開。
虞又在庭院中立了一會兒,就落定心神往外走。
入夜了,星子掛在天上,耀眼的光讓虞又心神不寧地抬頭看了一眼,才發現今天是月圓之夜,澄黃月亮如盤,靜靜地懸在樹枝間。
他走進和謝梵星的家,卻沒人迎接他,燈是暗的。在臥室與客廳找了一圈,沒有找到那個人影。
空氣悄默,連蟬都不聒噪一聲。好像這里被遺忘了。
虞又有些急了,他喊道:“少將?”
“少將?長官?”
“謝梵星!”
他一遍遍喊著,也許正確的稱呼能叫出正確的人。初夏的季節,他的后背滲出冷汗。外面已經戒嚴了,謝梵星絕對不會輕易出門,那麼他會去哪里,又會遇到什麼?
虞又不能深思,但這樣站著也于事無補,他快速恢復冷靜,轉而想到,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找過。
有種突如其來的預感,使他即刻來到自己的房間,在推開房門見到室內情況的一霎那,他收起了呼吸。
皎月當空,月華披散一地。月光照耀下,虞又得已看清,一只威風凜凜的巨狼正蜷在他的床上,皮毛散發著柔順的光澤,蓬松的大尾巴一掃一掃,將他的衣物圈在懷里。
見到動靜,慵懶躺在床上的灰狼動了動耳朵,漂亮的背肌隆起,抬起眼皮朝他看了一眼,又繼續趴了回去。
虞又:“……”
他像是被強行剝奪了語言能力,呆立原地,甚至懷疑起自己的大腦。
這麼大一只狼,怎麼進來的?
不對,這只狼的尾巴看上去有點眼熟。
他曾經無數次挼過那只尾巴,不可能不知道那是誰的。
好不容易能接受這個事實,虞又心情復雜坐在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