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長花白的發絲下滲出薄汗:
“那麼您是想要親自審問還是……?”
那些程序過于繁瑣,謝梵星看著面色蒼白的0346號,兩指壓了壓帽檐,蓋住些微打量的目光:“直接開始流程。”
他掠過一眾人,坐在了虞又的對面。
由于高度的安全保障,他們中間隔了一扇光合玻璃,在視覺上并沒有造成什麼阻礙,彼此的面龐都清晰可見。虞又像是注意到什麼似的,小心翼翼地抬頭看謝梵星一眼,又低下了腦袋。
刺目的光驟然打在虞又的臉上,被強光刺激,虞又瞇了瞇眼睛。
在請示過謝梵星的同意后,審訊員咳了咳,嚴肅地問道:
“囚犯0346號于阿五,星際年2364年6月13日上午10時30分,你在哪里?”
“在會場里。”
“做什麼?同誰一起?”
“偷國寶,聽說那個玩意兒很值錢……我也不懂。是和堂哥他們一起的。長官,你們抓我就好,不要抓我堂哥,他也是一時鬼迷心竅啊。”
“廢話少說。”審訊員在虛擬屏幕上咔噠咔噠地錄入語音,隨后又問:“你們是如何實施盜竊行為的?”
虞又對了對手指,全程都虔誠地看著審訊員:
“堂哥他們帶了收縮繩索,我們從通風管爬進去的。”
一連問了數十個問題,虞又都認認真真地回答了。同以往的犯人不同,這個0346號的回答表現得異常配合,且都符合實際情況。審訊員擰起眉,糾結地問謝梵星:“您看……還有什麼要問的?”
謝梵星抬起眼皮。對面的虞又似乎害羞地落下目光,看向了別處。
“0346號。”少將忽然出聲,指節敲了敲桌子,面沉如水:“看著我。”
四處亂瞄的虞又止住腦袋。
他還是第一次被謝梵星用這種凌厲的語氣命令。
一開始的新奇過后,竟然有些興奮。
一時之間,他并沒有多加思考:“長官,您的目光太過威嚴,我一時實在不敢直視。”
隔著一扇玻璃,虞又處于暴露的強光底下,頭頂的亮燈器射出的光線慘淡,謝梵星卻處于陰影,黑色的軍裝似乎與周身融為一體。
他的視線緊緊跟隨著虞又:“如果心中沒有鬼,為什麼要害怕我的注視?”
“謝長官風儀萬千,我怕抬起頭會看見什麼不好的東西。長官,我的本體是小白鼠,看到您,我就心生畏懼……”
謝梵星的本體是一只渾身發灰的狼王,成熟后對百獸散發威壓,在外人視角看來,虞又的回答沒有問題。
謝梵星卻出乎意料地反唇相譏:“你不認真去想如何脫罪,腦子里盡是這些。五十年刑期太短?”
脫罪?虞又半張著嘴:“可是,我什麼時候要脫罪了?”
謝梵星側頭,送出一個眼神。副官心領神會,道:
“來到這所監獄的犯人沒有一個不想脫罪。”
他從身邊人手里拿過資料,開始大聲地念誦法律條文:
“犯嚴重盜竊罪者,處50年刑期起步,最高上交國家法院,執行死刑。”
謝梵星頷首表示贊同。
三秋霜翻了翻資料,下達結論:“好巧,最高就是盜竊國寶罪。”
虞又:“……”
他在進入這所監獄前就查過相關條文,壓根沒有這麼嚴重。按照他從犯的罪行,是可以爭取個無期徒刑,帝國鐵飯碗的。
既然不是正兒八經的法律,那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虞又似乎慌張起來,手按在一旁的告罪鈴上,清脆鈴聲急促地響起,虞又開始結結巴巴的解釋:“那、那我要怎麼做?”
審訊員見縫插針:“你仔細回憶,爭取好好交待國寶的去處。”
虞又苦惱的捂住額頭,壯似無意道:“為什麼你們有空在這兒集體審問我,卻抓不到我的幾個同伙呢?”
問得好,靈魂之問。審訊員敲打的手在半空凝滯住了。
謝梵星臉色不變,向后一靠,環起胸:“你怎麼知道沒有抓到?”
虞又這回總算慢慢地將眼神挪到了他的身上。卻只在他被肌肉嚴密撐起的胸口上掃了一圈,再若無其事的收回。
他舉起手,誠懇問道:“所以你們抓我過來,是要幫我脫罪,放走我麼?”
謝梵星停頓了一下。
三秋霜:?
這小子想的也太美了。
他無語問道:“你剛剛不是說不想減刑嗎?”
虞又眨了眨眼,面生紅暈,蒼白面容霎時生動起來:“我當然是開玩笑的啦,主要是長官在面前,我不敢多加造次。”
謝梵星面無表情地目視他。
跟條泥鰍似的,滑不丟手,捏不住。謝梵星眼中閃過沉思,撫了撫肩章,漫不經心對三秋霜道:
“不必多言。送去軍部秘密審訊處,用上幾次間諜電椅,就什麼都招了。”
長官要把人送到軍部審訊,這場面可不多見。三秋霜掩住訝異,行禮應是。
對面的虞又一臉懵懂地被架了起來,送往新的牢車,轉身就對吱吱摘下了淡定的面具。
【他倒是挺會啊。我去了軍部,要想離開,真就只能當逃犯了。】虞又無能地冷笑,【那我扮演于阿五的意義何在?難道還真的要去受刑?我還真不知道緋玉那怨種玩意兒現在在哪兒,說不定早就被撿到的人埋了。】
【緋玉光芒璀璨,如果被撿到了,只要眼睛不瞎,或者將它當作鐳化物,一般是不會出現您上述情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