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光看,甚至抬起手想摸一摸,虞又在空中及時將他的手腕捉住,眼中笑意消失,“你干什麼?”
“……”空氣凝固幾秒,謝梵星靜靜與他對視,低聲問:“你到底為什麼戴口罩?”
他眼底的隕石碎片如同星沙般沉浮,淡藍色的瞳膜清晰映出虞又的臉。
他的目光直白而認真,近乎堅硬地與虞又的視線碰觸,可以刺穿一切故作姿態的屏障。
虞又撤回視線,轉過頭只給他留下一個側臉。
“最近太曬了,”他無奈解釋,“最近塔米洛的輻射你又不是不知道。光線哪里都有,我這不是防著麼……我本來就不好看,要是不白了,我還怎麼追求愛情啊?”
隱隱的埋怨實際就是撒嬌,是哄騙天真alpha的最佳方式之一,至少謝梵星很吃這一套。
虞又看見他的目光緩和了下來。
“對不起。”他的目光悄無聲息地在虞又的下巴一掃而過,然后歉疚的把草莓飲料遞給虞又,“全部給你喝。”
“……”雖然不知道謝梵星為什麼懷疑,虞又還是暗自松了口氣,轉移他注意力,“你不知道,有些東西只有兩個人一起分享才美味麼?”
謝梵星愣了愣,隨即若有所思地“嗯”了聲。
接下來,虞又有些后悔說那麼一句話了。
因為謝梵星開始樂衷于分享,在接下來的畫展中,他不僅堅持要和虞又通過同一個票道,買吐司也要師傅給他切成兩半,就連那個紙質的紀念品,他糾結了一番,最終默默撕成勻等的兩塊,另一塊鄭重地放在虞又的掌心。
虞又:“……”
就挺離譜的。
虞又勸說兩句也沒用,謝梵星這回沒聽懂暗示,一辯論起來,虞又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就飄飄然了,閉嘴緘默,最后也就這麼隨他去了。
趁著上廁所的機會,他才找到點空隙。
謝梵星太嚇人了,要不是看在信息素的份上……
完蛋,只離開了一會,虞又就悲哀地發現自己開始想念那股苦味了。
廁所里的檀香熏得他有些頭暈,蹙起眉十分不適,他扯下口罩,摸了摸嘴唇邊緣,發現自己的尖牙又稍稍長長了一小寸。
他這時發現自己的嘴唇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刮破了,流出一串血跡,沾到了手上。
他擦了擦手指,這麼一看,怪嚇人的。易感期的alpha看到血又有些蠢蠢欲動,硬是被鼻尖倒胃口的廁所檀香憋了回去。
通訊鬧起提示音,虞又不耐煩點開,發現他久久不冒泡的那個戀愛omega群里有人在@他。
不光@他,那人還@了一長串名單,虞又只是其中一個。
“深夜不睡,點擊就看[愛心]~會長~生拍~新圖~~[愛心]”
虞又微微挑眉,往下一翻,那人發了十幾張照片,中心都是謝梵星。
這些人竟然還搞偷拍。虞又有些被侵犯的不快之感,忍著往下翻了翻。
照片里的場景和服裝各不相同,有的身著休閑運動服,靠在墻邊的模樣慵懶隨性,有的是圖書館,修長白皙的手指翻閱著書籍,目光沉浸認真,頗為賞心悅目。更多的是在練琴室彈鋼琴,氣質高雅,不可侵犯。
但最吸引虞又的一張,謝梵星身穿緊身作戰服,一身英氣,顯出緊密而流暢的肌肉輪廓。他正出手擊拳,目光如頭狼般野性而鋒利,像瞄準了目標,下一秒即將咬碎敵人的喉嚨。
頭一次,虞又的中心視線沒有放在謝梵星蓬勃的胸口上,而是放在他深邃而鋒銳的眉眼上,銳氣如同刀般,能夠割開人表面的肌膚,直直到達致命的心口深處。
剎那間,胸口微顫。
連倒楣的檀香也阻止不了虞又了,他猛地收起通訊,閉上眼睛。
……
虞又進去了很久才出來,依舊戴著口罩,但口罩已經換了一個顏色,從白色變成黑色。
謝梵星露出疑惑的表情,虞又卻徑直繞過他往外邊走,聲音悶悶的:“我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
謝梵星的疑惑變成了沉凝的擔憂,他沒有說話,而是以另一種形式,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包圍著虞又,給他安全感。
虞又自然是感受到了,但他與往常不同,對謝梵星的信息素沒有親近,而是身軀僵硬,似乎在忍受著什麼。
謝梵星發現他的異常,只以為他是因為特殊時期特別難受,微微懊惱自己今天把虞又帶了出來,更加靠近對方,努力地釋放控制信息素,近乎化作實質,貼在虞又鼻尖。
為了避免無辜路人被信息素中傷,兩人走了一段鮮少有人經過的小道。巷子本身很窄,是老式未拆修的街道,沒有人居住,飛檐綠瓦,古老的木門都沒扣鎖,微微打開一條縫,縫隙間生長出濕潤的青苔。
他們在其中走著,很寂靜,只有腳步的聲音,彼此錯落開,又慢慢在氛圍中重合在一起。
虞又停下腳步,微微喘著氣,眼前一片朦朧。
謝梵星立刻扶住他,見他已經意識模糊,微蹲下身:“我背你。”
“不要。”虞又努力看清他的身形,目光敏銳地在屋舍間掃了掃。
……是他的錯覺麼,怎麼感覺有人在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