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時年的眼神從謝梵星身上轉移開,和虞又對視,“虞又,你怎麼來了?聽說你還在發熱期,不應該半夜跑出來,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虞又嗤了一聲,“你以為我會在意那些東西麼?我告訴你,我好得很。”
說話間,雪白的狐貍尾巴彈了出來,緊巴巴地圍在了謝梵星的腰上。
虞又聽見謝梵星低低的聲音,“我把小熊放你懷里了,它身上有我的味道。”
虞又哼了聲,怪異地出了口氣,“所以?你乖乖待在我身邊不是你的義務?”
這個虞又不好對付。
謝梵星不和發熱期的患者計較,手掌忽然放在虞又的額頭上,溫柔地觸碰著。
虞又氣沖沖地跑出來,轉了三趟夜車,熱得把外套都丟了才來到這里。易感期的人情緒不易控制,他哭過一趟,已經格外犯困,靠著椅背小幅度地打盹,還沒忘了給謝梵星和丁時年下一劑眼藥。
“不許收二夫人,三夫人也不行……尤其丁時年,不行……契約,精神……”
眼皮有千斤重,虞又嗅著已經格外熟悉的苦澀信息素,慢慢闔上眼睛。
謝梵星施展幻術的手掌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將虞又的腦袋輕柔地靠在自己肩膀上。
丁時年輕輕拿過虞又的手腕給他把了下脈,又在他霎時在夢中皺起的眉頭中放回他腿上,“沒事,只是太疲憊,昏睡過去而已。”
說著,他又忍不住揶揄地笑了,“話說,二夫人還有三夫人是怎麼回事?”
“……”謝梵星目光頓了頓,“別取笑,你知道他只是說胡話。”
“不是啊。”丁時年悠悠喝了口茶水,“我只是問你,正牌夫人是誰而已嘛。
”
“……”
謝梵星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說話,而是垂目再次看向虞又。
對方安靜地在他肩膀上沉睡,從這個視角看過去,睫毛又長又直,異常地乖。
他又想起剛剛這人哭著控訴的模樣,心口漲滿了不知名的情緒,混雜在一起,又酸又澀。
丁時年看出了謝梵星的欲言又止,眉心擔憂地皺了起來,“叔叔不是想讓你娶那個公主麼,虞又說這話,是不是也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
謝梵星還沒想到過這個可能,他語氣堅定道,“我不會娶。”
但他也不確信虞又到底聽到了些什麼,否則又如何會做出那樣的夢境,又為何半夜宣誓主權般跑到他面前來。
還沒聽說哪個Omega對alpha有這麼強的占有欲。
丁時年沒有繼續話題,而是續著上一個話題聊道,“你是懷疑謝叔叔他們在偏遠星有什麼行動?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虞又在夢中發出囈語,謝梵星眉宇沉思,“我十五歲時才被接來謝家,在此之前,一直生活在耶格星,同貧困的養父生活。”
“如果不是謝家的星艦突然到達,組織了一次針對青少年的天賦篩選,我不會被發現是父親遺落在外的血脈。”
虞又翻了個身,枕著似乎有些不舒服,將雙手同尾巴一起攬在了謝梵星的腰上,隨后才舒展開眉頭,繼續安心地睡下。
謝梵星被虞又的動靜弄得中斷了好幾次,在丁時年的耐心等待下才道,“至今我仍然懷疑,那次的篩選是否合法合規。”
丁時年:“怎麼說?”
似乎是回憶到什麼不好的事情,謝梵星腕線繃緊,十指交叉在一起,掩住唇角。
“因為,和我同一批被篩選出來的人,大多數都失蹤,或者離開了帝國。我查閱了大量資料,這場行動沒有被任何資料記錄在冊,是秘密進行,而父親也不曾透露半句。”
“歷史上有很多類似的情況,也不見得全是壞事。”丁時年企圖安撫他,“比如說幾十年前那次基因篩選,不就是為了給戰爭的孤兒爭取收養家庭麼?”
謝梵星緊抿的唇沒有放開。
良久,他才應了聲,“希望如此,只是有一點,我不得不在意的是……”
他肌肉繃緊又松開,很少有如此糾結的情況,丁時年問,“怎麼了?”
謝梵星欲言又止,腦中閃過一個模糊的身影,隱約可憶起姿容秀麗。
那個叫虞柚子的班長,也是同他一起通過篩選的人之一。然而十五歲之后的資料卻莫名斷掉,人間蒸發一般消失。
他最終垂下頭,“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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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又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窗簾掩著,室內一片朦朧的暗色,視線晃動,依稀看到窗邊站著一個挺拔的身影。
他眨了幾下眼,視線慢慢變得清晰,下意識地盯著那個出現在自己家里的身影目不轉睛地看,模模糊糊地想。
家里什麼時候出現的這個人來著……
“醒了?”
那個被他盯著的人冷不防地出聲,手里的東西被他彎腰放在地上。他穿著一身簡便利落的黑色作訓服,腹部布料收緊,勾勒出腰肢勁瘦的弧度,隱隱透出來肌肉的形狀。
顯然是剛剛鍛煉完,他的發絲微濕,渾身冒著生動的熱氣。
在背景悄悄漏出的陽光渡邊下,呈現出一種夢中才會出現的高級質感,配上那張冷淡而深刻的臉,讓人有一種頂禮膜拜男菩薩的沖動。
“……發什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