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又輕輕挪動腳步,朝著對方靠近,正要聞得更加清晰之時,沒怎麼開口的安吉莉亞公主兀的對他說話了。
“虞又,我想問一下,”公主是個生得很美的Omega,一雙水波瀲滟的紫色雙眼定定望著虞又,透著純粹的好奇,“聽說你們這一隊的人都有特殊能力,你的能力是什麼呢?”
“……”
謝梵星率先反應過來,不動聲色地側身,擋住虞又,“公主,執行任務是我們的專長,我想更多的東西無可奉告。”
說到底,他們只是被艾索星王室所看上而雇傭的一支小隊罷了,像他們這種軍校生,更多的信息屬于國家機密,是不能隨意透露的。
安吉莉亞公主笑了笑,“抱歉,是我逾矩了,你們繼續吧。”
而就是這時,待在謝梵星身后的虞又剛好確認了自己聞到的那股味道來自哪里。
是從謝梵星的alpha腺體發出的。
……奇怪,按理說謝梵星也不是變態,怎麼亂放信息素?
更為奇怪的是,他也沒有像普通Omega一樣,被謝梵星的信息素壓制,反而有一種怪異的沖動——他想摸一摸那個腺體。
虞又生平頭一次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一直到這次短暫的會議結束,虞又都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
等他漫不經心抬起頭時,才發現人都走光了,整座教堂只有他和謝梵星剩了下來。
謝梵星站在高一點的臺階上望著他,他的下巴生得很利落,沒有任何多余的贅肉,線條干凈得像是大師筆下的簡筆畫,一筆就落成天然的風骨。
即使是這樣的角度,也讓他看起來冷靜而自持。
虞又愣了一會才說道,“干什麼,這麼看著我。”
謝梵星眉心一攏,慢慢蹙成一個山巒。
虞又是在不懂裝懂?
他昨天晚上自己做了些什麼自己能不知道?
“……”
虞又有些坐立難安,因為他發現他總忍不住要偏過頭去看謝梵星脖子后面的那一塊腺體,于是又主動說,“你要是不說話,我就走了哦。”
他將要轉身,謝梵星卻叫住了他。
“等等。”
虞又回過頭,謝梵星不在原地,已經坐到了別的地方。
教堂里有一架鋼琴,謝梵星竟然坐在了鋼琴后面。
教堂支柱上刻著幾位圣潔的神靈,靜靜地觀望著謝梵星的一舉一動。
他在神明注視下,彈奏起樂曲。
他彈的正是虞又那天告訴他的正確版本,樂曲來到綠風般柔和的部分時,他的指尖落下都顯得溫柔。
虞又彈出來很突兀的部分,由他彈奏出來就顯得渾然天成,這才是樂曲原本應該有的樣子。
虞又也沒離開,而是坐在最靠近的位置,撐著腮聽著。
教堂通體敞亮,回聲寬闊,虞又身處之中,感覺這樂曲多了幾分圣潔,垂目彈奏的謝梵星身上難以避免多了幾分慈悲的神性。
虞又有些不解。
在教堂里彈鋼琴,謝梵星不怕褻瀆這里的神靈麼?
但這種念頭只是一瞬之念,虞又也沒有刻意去尋找一個答案,因為他從來不信神。
一曲終,謝梵星雙手按在琴鍵上,透過玻璃圓窗投射的大片光芒讓他看起來頗為耀眼,大片陰影渲染在地上,像是神明展開翅膀后的影子。
被光芒與陰影籠罩的謝梵星卻沒有抬起頭,冷淡的目光盯在琴鍵上,表情像是沉思。
“我的母親是在家里死掉的。”
他突然說。
虞又眼睛飛快眨了一下。
謝梵星慢慢地說,“我剛剛被接回家的時候,她就已經瘋了。”
“所以我對母親的印象大多停留在一個自說自話還喜歡砸鋼琴的瘋子上,我沒有尊敬過她,只覺得她很可悲,還有些害怕。”謝梵星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后來她以一種很古老的方式吊死在了房間里,我是第一個發現的。”
“……”
虞又微微皺起眉頭。
“所以,我不覺得她愛過我,直到你將這首曲子交給我。很多東西,只有表達出來,我才會發現。”謝梵星掀起眼簾,朝虞又看去,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
謝梵星頓了頓,隨后微微側過頭去,意有所指道,“別人的感情,只有我真正看到了,才會相信。”
說實話,虞又不太懂謝梵星在說什麼,但他下意識覺得對方就是缺乏母愛。
虞又也沒那麼陰暗,他不喜歡謝梵星,不至于要在這點上攻擊他。
于是他站起來,迎著對方的目光,走到他跟前,想著象征性安慰安慰對方,在口袋里掏了掏。
他這次出來幾乎什麼也沒帶,最后費勁巴拉,在謝梵星眼皮子底下掏出一支Omega抑制劑來。
謝梵星抬起頭看他。
虞又猶豫了下,想起群里那幾百個虎視眈眈的Omega,還是把抑制劑遞給了對方。
“給,遇見對你圖謀不軌蓄意發狂的Omega就一針打過去,守護你的貞操。”
謝梵星:“……”
虞又總覺得謝梵星現在看自己的眼神很復雜,有點像看變態,于是換了套說辭。
“看見你這麼保護自己,你母親也會開心的。
”
“……那,還真是,謝謝你。”
謝梵星捏著手上粉色抑制劑,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玩意兒,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暗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