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很直觀地發現謝梵星真的張開了很多。
他繼承了這個世界“虞又”的部分記憶,印象里小的時候,謝梵星秀氣得所有人都以為他以后會分化成Omega。又因為古怪的性格和愛好,被所有人認為以后“嫁不出去”。
虞又那個時候還沒有怎麼在乎橋橋,兩人也不熟,頂多因為橋橋很拽而多看兩眼。
實際上虞又那時是作為班長專門管人的,但大多數時候班上人私下討論橋橋他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不關他事,他只需要在老師面前保持好班級紀律就好。
但那次上完生理課,老師講了abo之間的差異,難免涉及些敏·感的話題。青春期的小孩們不懂分寸,所以一下課,橋橋就被班上幾個混小子嘲笑說“以后是個嫁不出去的貨”“沒有A敢娶”。
橋橋懶得理會他們,面無表情地擦模型。
彼時虞又打完球回來,毛巾搭在脖子上,正咕咚喝水,聞言將水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擱,冷聲道,“怎麼,你們就有人嫁了?看看自己的德性再替人家操這份心。”
之后怎麼樣虞又不記得了。
他現在看著謝梵星的側臉,就是很突兀地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可能他發現,謝梵星已經長成了一副讓人不敢嘲笑的模樣。
眉目冷漠而銳利,那份過于扎眼的傲慢被主人有意隱藏,若有似無,但已經足夠唬人。
虞又甚至在想,剛剛和那群貴族子弟待在一起的謝梵星,才是當年那個恃才傲物的橋橋能長成的模樣。那份桀驁是鮮活的。
這些年他被接回謝家后,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別發呆。”
謝梵星低聲的呼喚喚回了虞又,“醒醒。”
虞又渾身一驚,看著謝梵星低下的眼簾,恍然,“我剛剛中了你的幻術?”
“我最近易感期。”
謝梵星低著頭像是研究鋼琴,但虞又敏銳地發現他眼睛在不符合正常頻率地在眨動,“能力容易失控,抱歉。”
除了音樂,謝梵星那雙眼睛也能施展幻術,虞又沒覺得哪里奇怪,很快收回思緒,“其實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我也稍微會彈一點鋼琴,但真的只是一點點,簡單的還好,但很難完成這麼復雜的曲子。”虞又說,“而你背誦的《復活曲》與原版是有部分重疊的——”
謝梵星眸光微動,“所以你的意思是?”
“四手聯彈。”
虞又無辜笑道,“由你來撐起整體的音樂水準,怎麼樣?”
謝梵星這回是真的愣住了。
他想過虞又會想通過彈鋼琴的方式告知他,但他從沒想過和人聯彈。
也從沒這麼試過。
他后期接受的貴族教育,讓他注定在孤單和自傲與頻繁打擊中度過了很長的一段歲月。
他那些土槍土炮都不準使用,父親檢測出他出眾的天賦,讓他轉而學習高雅的音樂,讓他在任何地方都保持貴族的風度,不要丟家族的臉。
謝梵星看著眼前的鋼琴,自己從來沒有彈過這麼劣質的鋼琴,對于一個有氣節和驕傲的貴族鋼琴手來說,這是一種侮辱。
而且,那兩杯茶擺在那里,如果讓老師看見了一定會神色大變說不像話,然后父親又會讓他跪祠堂。更嚴重點還有家刑。
那家刑格外痛苦,謝梵星曾經受過一次,這輩子都不想遭第二次。
但虞又好似全然沒有這種覺悟,看他的樣子,好像只是……
只是為了……幫助自己?
思緒百轉,謝梵星最后終于輕輕嘆口氣,嗯了一聲。
虞又這次真沒猜到謝梵星想的什麼,他出身貧寒,賺的錢也幾乎全部用來負擔起家人治療的高額費用,到現在很多東西都是用的二手的,完全和謝梵星考量的不在一個思維。
他們達成一致,開始彈奏。
謝梵星彈琴時候像是進入另外一個狀態,手指靈活而具有生命的張力,音樂情感時而悲壯時而高亢,整個人像是融入音樂的每個階段。
在他彈完前奏,虞又忽的動起手來,纖長手指按動黑白鍵,起先幾個音符彈得有點崩,但很快進入狀態,能夠跟上謝梵星的節奏了。
兩人聯彈著一首曲子,謝梵星的忽然慢下節奏,而下一個按鍵直接將音樂推到了高潮,樂曲格外激越起來。
但意外發生了。
本該合著他激越節奏的虞又此時卻柔和地按下琴鍵,曲調溫柔而輕緩,如同森林的綠風正在吹拂。
謝梵星瞳孔一縮,但兩人將樂曲繼續演奏了下去。
良久,兩人同時從鋼琴上撤回手指。
“……”
一時有些靜默無言,虞又站起身把兩杯茶拿了下來,一杯遞給謝梵星,一杯自己喝著,“渴死我了。”
謝梵星接過,看著茶杯中漂浮的劣質茶葉,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擋住思緒。
但虞又就是覺得他現在心情好像不算好。
“你是在疑惑剛剛本該高潮的部分,為什麼我彈得那麼輕快,不,溫柔麼?”
謝梵星掀起眼簾,在水汽漂浮中,那雙淡藍色的眼睛霧霧蒙蒙地盯著他。
虞又對上他的眼睛,卻忍不住聳肩笑了,“梵星哥哥,其實我之前還有一點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