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蘊川是他特意請來的,便是為了在今日阻一阻迎親隊伍。
因為除夕宮宴之事,謝蘊川至今瞧見他還有些尷尬,今日是實在躲不開了,才不得不直面慘淡的現實。
尤其是此時薛恕另一邊還站著皇帝。
他總不由想起之前薛恕曾同他說“家眷見咱家與謝大人太過熟稔,心中吃味,咱家總得避避嫌”,那時他還不明白一個宦官哪兒來的家眷,很是疑惑了一陣。如今終于知道他口中的“家眷”是誰,卻只恨不得從來不知道得好。
眼下他甚至不敢同殷承玉對視,就怕從那眼神里看出別的意味來。
只能硬著頭皮客套笑道:“鎮國公放心,我必竭盡所能。”
薛恕滿意頷首。
倒是殷承玉道:“賀山帶來的想必都是些武將,你請謝蘊川出馬,怕是殺雞用牛刀了。”
薛恕笑容陰惻惻:“從前是我不在,才叫他趁虛而入。如今想要將姐姐娶回去,總要經受些考驗。”
好在賀山顯然也沒有薛恕認為的那般“蠢笨”,他大約得了風聲,知道薛恕請了謝蘊川出馬,不知道使了什麼辦法,竟將謝蘊川同年的榜眼與探花都請了來。
雙方在廳中你來我往,斗完文又斗武,總算是過了薛恕這一關。
喜慶的嗩吶聲中,鳳冠霞帔的新娘子被喜娘攙扶著從內院緩緩走出。
應紅雪的腿腳不便,雖然極力控制了,但還是瞧得出有一些微跛。這是早年間留下的傷,即便如今尋名醫用名貴藥材,也再無法補救。
雖然以她如今的身份,無人敢在此事上做文章,但落在薛恕眼里,還是覺得扎眼。
他大步走上前,撩起衣擺在應紅雪身前蹲下,沉聲道:“我背姐姐過去。”
應紅雪放開了喜娘的手,伏在他背上,被他穩穩當當地背起。
從前院到大門這一段距離,薛恕走得很慢。
待終于將新娘子送上花轎時,薛恕才看向賀山,鄭重道:“姐姐便交給你了。”
賀山亦鄭重應下:“你放心。”
在高亢的“起轎”聲中,儀仗隊緩緩前行,往忠勇侯府行去。
薛恕是小舅子,又是應紅雪唯一的親人,作為送親之人,與殷承玉一道隨行,親自送應紅雪出嫁。
迎親隊伍繞城一圈之后,方才趕在吉時之前,入了忠勇侯府。
新人拜過天地后,新娘子便要送入洞房,而新郎則要在前廳陪酒。但應紅雪到底不是普通女子,賓客當中許多武將亦是她的好友,去新房換了一身便服之后,便到前廳同賀山一道敬酒。
薛恕與殷承玉一行乃是上賓。在賀山來敬酒之時,逮著他喝了不少酒。
饒是賀山海量,等到了夜幕四合賓客散去時,也已經醉得不清。
應紅雪喝得沒他多,指揮著小廝將他扶去新房。
賀山歪歪斜斜靠在床柱上,眼睛跟著應紅雪轉,嘴里含糊不清地同她說話:“今日,陛下……也、也灌了我不少酒。咱們小弟這、跟皇后也差不離了吧?”他咕噥著道:“之前我就說,他們不對勁,你還不信。”
應紅雪聽他自言自語嘀嘀咕咕,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笑著推他一把:“別說了,去洗洗酒氣。”
*
從忠勇侯府出來,殷承玉并未立即回宮。
此時還未至宵禁時分,遠處的街道上掛起了燈籠,商販行人絡繹不絕,十分熱鬧。
令隨行的禁衛隱到暗處,殷承玉瞧向薛恕:“去走走?”
自重生至今,已經過去了兩年有余。他與薛恕為了各中各樣的事情忙碌奔波,幾乎很少有這樣悠閑同游的時刻。
薛恕凝眸瞧他,探手與他相握,順著他的話道:“不如今日就宿在宮外?我記得陛下喜歡‘望鶴來’的葡萄酒。”
望鶴來是望京城中最大的酒樓之一,以異域風情的舞娘與葡萄酒而聞名。
上一世殷承玉不慎中了暗算時,他們曾在望鶴來住過數日。
薛恕回想起酒樓廂房中的靡色,眸光微暗。
殷承玉聽他提起“望鶴來”,就知道他腦子里轉著什麼主意。但他并未拒絕,而是反握住他的手,笑道:“走吧。”
兩人并肩而行,身后的影子拉長重疊在一處,低低的交談聲散在微醺的春風里。
正是,淺酒欲邀誰勸,深情惟有君知,東溪春近好同歸。
作者有話要說: 小謝:我只是個平平無奇打工人罷了,并不想發光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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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記到這里就結束啦~下一篇施展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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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淺酒欲邀誰勸,深情惟有君知,東溪春近好同歸。”引用自《臨江仙·身外閑愁空滿》
===第143章 番外一===
殷承玉登基三年間, 勵精圖治革故鼎新。清吏治,減田賦,興商貿……開源節流充盈國庫。到了永光三年秋時, 大燕各地雖然仍有天災頻發, 但因為地方提早防范,京中支援及時, 從未釀成大禍。
在隆豐年間飽受天災人禍流離之苦的百姓,在災后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之后,對朝廷愈發信任。
從前殷承玉尚是太子時,在民間就素有賢名。及后登基為帝, 百姓受諸多恩惠,愈發擁戴他, 各地都有百姓自發地為其立生祠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