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姑姑關好了門回來,身后還跟著四個膀大腰圓的嬤嬤,一看便是做慣了力氣活的。
殷慈光下頜繃緊,將容妃擋在了身后:“貴妃娘娘想做什麼?”
文貴妃也不與他繞彎子了,方才一番試探,已然確定了殷慈光心中有鬼。
她撫了撫尾指上尖銳鋒利的護甲,聲音在殿內回蕩,透著股陰冷:“大公主?或者該叫你大皇子?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再狡辯也是徒勞。景仁宮是本宮的地盤,你說……若是本宮叫四個嬤嬤將你扒光了驗一驗身,結果會如何?”
欣賞著母子二人蒼白的臉色,她冷笑了聲,目光如刀刺向容妃:“真是人不可貌相,本宮倒是瞧不出來你還有這等膽識和本事!”
木巴爾發現了殷慈光的異樣,也只以為殷慈光是陰陽人,是男女同體的怪物。
不過是因為他不知內情罷了。
畢竟后宮里哪個女人不想生個皇子、母憑子貴呢?他自然想不到容妃會將兒子假扮做女兒養大。
但文貴妃只略讓人查了查,甚至不需要證據,便確定了殷慈光的真實身份。
她兇狠地盯著容妃,當初她與容妃先后有孕,結果她腹中孩子被克死,容妃這個賤人卻順利生產。
===第95節===
若早知生下來的是個男孩,她絕不會讓殷慈光活到這麼大!
她的兩個孩子都沒了,憑什麼這些賤人的孩子卻能活著長大?
文貴妃眼中閃過狠色,卻又玩味地笑起來:“欺君之罪,也不知陛下會不會看在大皇子的面上赦免了。”
“文貴妃將我們請來,便是聽你說些廢話麼?”身份已經被戳破,殷慈光索性不再偽裝。
他安撫地握住容妃的手,目光直直對上的文貴妃。
“做了太子的狗就是不一樣,都敢朝本宮吠了。”
文貴妃冷嗤,揚了揚下巴,便見秋姑姑自屏風后將一個香囊端出來:“你既然如此忠心,便叫本宮看看,太子和你母妃,你選哪一個。”
秋姑姑將香囊送到殷慈光面前:“這香囊里摻了蛇膽草,佩戴久了可逐漸侵蝕人的神智。蛇膽草磨成粉摻在香料之中,無色無味,便是太醫也查不出來。”
“聽聞容妃的繡件頗得皇后喜愛,這香囊便由你繡完了獻給皇后如何?”她見容妃欲開口,抬手止住了她的話頭,笑道:“先別著急拒絕,先聽聽拒絕的后果。”
她的臉上的笑意淡下來,陰沉道:“陛下最近病了,你說我要是這時候告訴他,后宮里出了個男女不分的妖物,正是妖物克了龍體,你們母子可還有活路?”
作者有話要說:
大狗勾:臣另還有一事要稟(x)
大狗勾:我想和殿下貼貼(√)
第91章
外面的風雪大了起來,北風嘯聲如厲鬼嚎叫,砰砰撞擊著緊閉的門扉。寒意從門縫窗縫里滲透進來,燭臺上的燭火因此搖擺躍動,光影幢幢,襯得大殿里鬼氣森森。
主位上的文貴妃居高臨下瞧著母子二人,明滅的光影在她臉上割裂開來,宛若森羅厲鬼。
容妃性情柔弱,此時一張臉已不見絲毫血色,眼里滿是倉惶。
虞皇后和善,待她多有照拂,她不愿去害人,卻也害怕文貴妃真會將殷慈光的秘密捅出去。
她不怕死,只是舍不得殷慈光同她一起去死。
這個孩子自小吃了太多苦,每一日都活得在謊言里戰戰兢兢,不曾有過一天輕松日子。
偶爾她也會想,當初她是不是做錯了。
她眼里滿是絕望,嘴唇顫抖著,甚至想要下跪哀求文貴妃放殷慈光一條活路。若文貴妃不解氣,便只管把她的命拿去好了。
然而殷慈光卻在她之前開了口,他的表情很淡:“我答應。”
容妃悚然一驚,下意識想要出口阻止,卻被他握住了手。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道,容妃收了聲。
她心里有不安,卻到底還是聽從了兒子的暗示,沒有再貿然開口。
“皇后娘娘仁厚,早就免了各宮妃嬪請安。我母妃也是每隔四五日才會去請安,昨日她才去過坤寧宮,若立即再去,恐怕太過明顯,會惹人疑心。”
“還以為是多忠心的狗,也不過如此。”文貴妃打量著他,施舍一般道:“那便寬限你們三日,你也別想著耍花招,若三日之后沒在虞皇后身上瞧見這香囊,你們知道后果。”
殷慈光低低咳嗽了兩聲,將香囊收下:“貴妃娘娘若沒有其他吩咐,我與母妃便先退下了。”
文貴妃瞧著他病歪歪的樣子,心情好了些,揮了揮手:“滾吧。本宮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殷慈光這才帶著容妃離開。
風雪變大,天色也變得蒙昧起來,明明還是晌午時分,天色卻暗得如同入了夜。
殷慈光身體不好,剛才又在殿中對峙,驟然出來受了寒風,便是一陣急迫的咳嗽。容妃紅著眼眶拍著他的背,到底忍住了沒有哭。
只顫著聲說:“你不能答應她。”
她不是什麼頂聰明的人,但也知道,若有了開頭,被文貴妃拿住了更多的把柄,他們母子便再也掙不脫了。
殷慈光咳得停不下來,蒼白的臉上甚至泛起了不正常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