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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日派出的數只騎兵隊伍已將野獸驅趕至劃定的狩獵區域,次日一早,各路參加冬狩的隊伍便都準備入場。
高處的看臺上亦已坐滿了人準備觀圍。
殷承玉一身戎裝,策馬自遠處而來,神色肅穆對旗手官下了令:“收圍。”
狩獵開始前,要收圍設下人墻以作防御。旗手官將命令往下傳,傳訊兵扛著大旗策馬往數個方向去傳訊,不過片刻,便聽號角聲接連響起,旗幟交錯示意。接到命令的騎兵們分為數隊,或從左右延伸圍攏,或殿后壓陣。整齊有序地開始收攏隊形,逐漸縮小包圍圈。
而這只是第一層防御圈。
第一層人墻緊密,人與人之間相隔不過不過一臂距離,以便攔截突圍而出的野獸。第二層人墻則更寬松,每人之間間隔兩臂,各個手持弓箭,以防萬一猛獸突破了第一層防御,好及時射殺。
布圍完成,一切準備就緒之后,隆豐帝才在無數護衛與隨侍的拱衛之下現身看臺。
看臺下方的演武場上已擺上了大鼓與長號,身強力壯的將士掄起鼓槌,吹起號角。雄渾的鼓聲與號角聲傳出老遠,驚起一片飛鳥。
殷承玉、殷承璟、烏珠公主、木巴爾以及各家勛貴子弟們,都帶著各自的人馬,侯在了圍場入口之外。
隆豐帝目光掃過下方眾多人馬,朝高賢揮了揮手:“拿上來。”
高賢做了個手勢,便有兩個健壯的太監抬著一只獸籠推了出來。獸籠里裝得乃是一只銀灰皮毛的野狼,野狼右后爪上帶了個刻了字的鐵圈。
此時正不耐地在獸籠中踱步,朝四周露出尖利的獸牙、發出威脅的低吼聲,模樣看起來十分兇悍。
隆豐帝滿意地看著這頭野狼,這是他特意命人抓回的狼王,就是為了今日。
他指著獸籠里的狼王,對下方蓄勢待發的眾多隊伍道:“丹犀冬狩的規矩已有多年未變,實在無趣。今年朕便加些新樂子。圍獵開始后,朕會命人將這狼王投放到圍場某個地方,若能獵得狼王者,才算是今年真正的魁首,另還可得千兩金!”
話罷,便令人將那獸籠推了下去,準備送往圍場投放。
而此時圍場之外,所有參賽的隊伍,都目光火熱地看著那頭狼王。
一刻之后,鼓號聲再響,圍場入口打開。
在圍場外等待的數只隊伍齊齊策馬而入,卷起一陣寒風。
殷承玉銀甲彎弓,策馬疾奔。薛恕領五十余人緊隨其后。不過片刻,所有隊伍便已經盡數入場,只留下被馬蹄踏碎的雪地。
看臺之上,不少人官員交頭接耳,甚至還有設下賭局,賭今年誰會第一個送出獵物來。
——各支隊伍人數不少,配置齊全。除了精兵護衛之外,有獵犬、獵人等協助搜尋猛獸蹤跡,也有雜務兵專門運送獵物。
圍場占地極廣,雜務兵往來耗費時間,每一次運送獵物,數量至少要十只以上。這十只獵物里,還不能只有野雞野兔一類的小型獸類,需得有大型獸類才能撐得起場面。
為了討這個喜頭,每年剛入圍之時,都是競爭最為激烈的時候。
觀圍的眾人一邊品茗閑聊,一邊翹首望著圍場的動靜。
殷慈光安靜坐在角落里,將熱茶換成了濃黑的湯藥,亦隨著眾人一起等待。
他沒有參與討論,心里卻覺得第一個送出獵物來的,必定是太子殿下。太子銀甲彎弓坐于馬上,英姿颯爽,是全然不同平日的鋒銳。
他垂眸喝下一口苦澀的湯藥,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盤旋在心頭。
若是他的身體能康健些,或許今日他也能追隨太子之后,而不是在此處枯坐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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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圍場后,各支隊伍便選了不同方向去狩獵,殷承玉選了東南方向,策馬深入圍場之后,速度才逐漸慢下來。
“可發現了蹤跡?”
這一路上他們倒是獵了不少野雞野兔之類,但殷承玉既要奪魁首,自然不滿于獵些小獸,而意在大型的獸類。
冬日天寒,這些野獸雖然養得膘肥體壯,但都藏匿起來過冬。如今雖然被驅趕到了一處,但圍場范圍太廣,要想尋其蹤跡,還是需要根據雪地殘留的足印、糞便等追尋。
隊伍中的獵人牽著兩只獵犬在前方探路,他們入圍場后不久,便發現了馬鹿的糞便。馬鹿喜愛群居,若是能尋到鹿群,收獲當不小。所以他們才讓獵犬循著氣味一路追了過來。
兩只獵犬在原地打轉,似有些拿不準方向。
獵人道:“應該就是這附近了,不會有錯。”
殷承玉略思索后,便對趙霖與應紅雪道:“兵分三路,散開往四周去搜尋,以響箭為信。”
五十余人立即分成三隊,往不同方向搜尋。
殷承玉領著十余人繼續往前行。他凝眸四處張望,尋找馬鹿群留下的蹤跡。
偶爾林中有野兔等小獸受驚逃竄,他毫不遲疑地拔箭挽弓,一擊射殺。
一眾將士的馬上已掛滿了獵物,其中有大半都是他所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