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地消息來往不便,紫垣真人來不及和他通氣,只算了個較為靠后的日子,在九月里。
若是隆豐帝回京,行事又要多受制約。
但如今疫病已經沒有威脅,阻止隆豐帝歸京也沒有其他合適的理由。
殷承玉皺了皺眉:“還春丹多久見效?”
“說不好。”薛恕道:“紫垣真人說需看個人體質,一般人服用,要見效至少也得個一年半載。若是再快,也會惹人疑竇。”
見殷承玉聽完眉頭深鎖,他又道:“不過紫垣真人傳來的第二個消息,說肖美人最近十分得陛下歡心,已經升了嬪位。文貴妃被分了寵,心有不甘,也尋了些偏門。”
肖美人是德妃安排的人。
在隨隆豐帝去南京之間,文貴妃就因為殷承璟給殷承璋下套的事記恨上了德妃母子。殷承璟她暫時動不了,但面對比自己位份低又不受寵的德妃,卻有的是法子蹉磨。
德妃隱忍了一陣子,在肖美人完全得了隆豐帝歡心,升為嬪位之后,便不再忍氣吞聲,借著肖美人的枕邊風,給文貴妃母子上了不少眼藥。
兩方爭斗互有勝負。文貴妃不甘心就此被分寵,便叫人自南地尋了些偏門的法子來籠絡隆豐帝。
“這回二皇子的差事,便是如此得來。”薛恕鄙夷道。
這回隨殷承璋一道去山東平亂的安遠侯,正是殷承璋未來的岳丈。
安遠侯的爵位雖是祖上蔭蔽,但他自身也算有些本事,早些年平亂剿匪也立了不少功勞。文貴妃想方設法讓安遠侯隨同去,無非就是讓未來岳丈護著女婿,讓殷承璋掙些功績。
殷承玉聽完,沉吟半晌,道:“便讓她們先窩里斗著,左右吃虧的也不是我們。”
隆豐帝現在一人受了三份藥,還自以為容光煥發龍精虎猛,殊不知自己只是后宮之中爭寵奪權的工具罷了。
“至于其他,急也急不來,當徐徐圖之。”
總之不論情況如何,總不會比上一世更差了。
*
兩日之后,殷承璋與安遠侯領五千禁軍趕往山東。
半個月后,平叛的禁軍抵達益都。
殷承璋調用了青州衛的將士,與五千禁軍一道趁夜突襲,打了叛軍一個措手不及,還活捉了叛軍的一個小頭目。
捷報傳回,朝野上下都一片贊譽之聲。
就連遠在南京的隆豐帝得了消息,也大加贊譽。
只是高興了不過十日,山東又傳回消息,這回卻是噩耗。
首戰告捷之后,那抓住的小頭目供出了上卸石寨的一條小路。那小路狹窄險峻,卻能直達卸石寨內部。
如今叛軍久未被剿滅,便是占著卸石寨的地利。
殷承璋與安遠侯一開始唯恐有詐,先派人帶著那小頭目去探了一遍,證實他所言不虛之后,便趁夜帶兵繞了小路,準備再來一次夜襲。
誰知道叛軍早有預謀,準備了滾石和熱油。在朝廷將士經過時,滾石和熱油自兩側落下,將士死傷無數。
這一役,朝廷禁軍和衛所兵士共計折損了五千余人。二皇子殷承璋在撤退之時失足跌落山間,下落不明。
而叛軍氣焰囂張,再次劫掠了青州的官衙和糧倉,人數已經飛快擴充至三萬人。
山東各地百姓聞風而動,紛紛響應紅英軍的號召。
短短兩月時間,已經有十數支起義隊伍。
安遠侯派回的信使,一為報信,二為求援。
平叛軍損失慘重,二皇子更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朝廷可謂顏面大失。
如今這個形勢,招安是不可能招安了。當即有朝臣言辭激烈地提出再加派軍隊鎮壓。絕不能叫叛軍成了氣候,亂了江山。
但是再派誰去,還需商議。
原先二皇子為總兵官,帶兵平叛。結果叛軍沒滅,自己卻先出了事。這丟得可是大燕皇室的面子。
要找回來,唯有皇室之人出面。
一眾平叛人選里,有零星朝臣提議由太子親去山東平亂。
但也有不少人反對,如今隆豐帝不在京中,太子監國。山東叛軍猖獗,二皇子已經出了事,若是太子再出點事,社稷都將不穩。
朝臣們爭論不休,身處爭論中心的殷承玉這回卻安安靜靜,一言不發。
虞淮安尋到慈慶宮來時,就見殷承玉獨自坐在亭中,正在擺一局殘棋。
引路的鄭多寶悄無聲息地揮退了伺候的宮人,親自給虞淮安上了茶,便退了下去,在三步遠的地方守著。
虞淮安在殷承玉對面坐下,見他巋然不動的模樣,捋了捋胡須道:“看來太子心中已經有數了。”
他本是察覺了如今這波暗潮里的異樣,才想來提醒一番。但此時看殷承玉胸有成竹的模樣,反而是他多此一舉了。
殷承玉將殘局的最后一子擺完,不緊不慢抬眸來:“祖父此行,除了提醒,還想勸孤不要去吧?”
平叛軍大敗在意料之中,殷承璋雖武藝尚可,但實在沒什麼頭腦。
安遠侯居他之下,聽他行事,便是有幾分本事,也難成氣候。
唯一蹊蹺之處,是殷承璋竟出了事。
以文貴妃之謹慎,放殷承璋出來之前,還特意安排了安遠侯保駕護航,像抄小路夜襲這樣危險的事情,安遠侯是絕不會放殷承璋沖在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