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悵然地望著我，淚水順著他的眼角還在淌著。

“邱杰，六年前我為什麼突然和你分手，要和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星期的女人結婚？我是為了騙她的錢，讓她替我媽還債！因為我媽找到我了，她又欠錢了！”

我站起來抬腿踢了他一腳，他一歪身，本能的伸手扶地，卻一下按住了手里的煙頭。

他看看被燙到了手掌，習慣性的威脅我：“你也欺負我，老子手里有……”

“魏延誠，你真當我是傻子嗎？第一次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在半夜悄悄看過你手機，哪有我的裸照？大騙子！全是你偷拍的我的背影！你以為我后來是怕你威脅嗎？我他媽是……”

“愛我是嗎？”

他忽然像條狗一樣伏在地上，又哭又笑，好像瘋了一樣。

片刻后，他拿起那根煙頭，舉在半空晃晃，有些精神失常的對我流淚道：“我也好想愛你，可是我廢了，我不配！我不配了……哈哈哈哈……”

旋即，他便抱著頭大聲嘶吼起來。

我心底一沉，察覺出異樣，快速解讀著他剛才的一系列言行，張口試探道：“魏延誠，你煙里有東西，是嗎？”

他跪爬到我腳邊，抱著我的腿大哭。

“你相信我，我不是誠心的，是我媽！她怕我再跑了、再突然消失，她想拴住我！我去過戒毒所的，可是戒不了的……”

我的心像被刀子剜掉一塊肉，疼！也恨！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狠毒的母親！

我蹲下身抱住他，“魏延誠，報警吧！大不了你進去蹲幾年，然后清清白白的出來！“

“我清白？哈呵呵呵……我哪里還有清白？我早就臟了，早就廢了，我這輩子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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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在，你完不了！你聽我話，現在就打110，然后一五一十都和警察說清楚！我答應你，我會等你，十年、二十年、哪怕是無期……我到死都等你！如果你還愛我，就聽我這一次行不行？”

“邱杰，我們還會有將來嗎？”

“有！一定會有！你把毒戒了，去自首，去贖罪！等你把自己洗干凈，我們找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安家，就當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繼續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再也不分開！”

我說著，摸過魏延誠的手機遞給他。

“我們不是小孩子了，要為自己的做過的錯事擔責！魏延誠，別讓我看不起你！”

可魏延誠一直在抖，不知是那根煙的原因，還是他情緒太過失控，他的身體也開始抽搐起來。

我只好按了110，然后捏住他的手指，按下了撥打鍵……

“邱杰，我害怕……”

他像只垂死的小鹿，向我投來求生的目光。

我緊緊抱著他，“別怕，不管你走多遠，我會一直愛你，一直在原地等你，只要你肯回頭……”

16

魏延誠投案自首了。

可這幾天，警方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瑞麗。

她仿佛突然從人間蒸發一般，不知所蹤。

這個女人的嗅覺可真靈敏！又跑了！

不過天網恢恢，現在可不是十幾年前，警察找到她，應該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因為要配合調查，我和邱志廣也去了一趟公安局。

當警察告訴邱志廣他差點被騙時，他還有點不敢相信。

“她那麼大的別墅，那麼有錢，怎麼可能會騙我？”

警察回答他：別墅是租的，有錢是假的，所有的行頭都是用來行騙的道具。

終于接受真相的邱志廣開始氣急敗壞、破口大罵，憤怒的講述著和瑞麗相識以及交往的過程。

我坐在另一個警察的對面，平靜的接受著提問。

當被問到，我是如何發現他們的違法犯罪行為，又是如何說服魏延誠自首的時候，我回答：“我以前和魏延誠很熟，他應該沒有那個媽媽才對。”

從公安局出來時，天已擦黑，路燈亮起。

我和邱志廣先找了個地方吃飯，然后我送他回家。

下了公交車，我們并排走著，一路上，他都在咒罵魏延誠母子，也慶幸自己平生沒做過壞事，有福報，所以才沒有被騙。

“小杰，這回真是多虧你，不然爸爸就真的栽了！”

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完，又不解恨的罵：“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那個賤女人坑蒙拐騙，生個兒子也是天生的壞胚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突然頓住腳，胸口沉悶得喘不過氣。

邱志廣走出十幾步才發現我沒有跟上，不明就里的回頭看向我。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對他說：“爸，其實有一句話，我很早就想跟你和我媽說了。”

“什麼話？”

“我恨你們。”𝔁ℓ

本以為很難出口的話終于說了出來，十幾年的委屈似乎也和這句話一起吐露了出去，身體都感覺到了輕松。

我終于可以坦然的笑出來，對邱志廣說：“你們鬧離婚那幾年，還有離婚以后，我的日子是怎麼過的，你和我媽問過一句嗎？其實我又特別不舍得恨你們，畢竟你們生養了我。所以有空你自己想想，你們是怎麼為人父母的？”

我語氣平靜，面帶笑容，指責的話用最輕松的語氣說出，卻讓邱志廣僵在了原地。

我看著他詫異的表情，繼續說：“魏延誠不是好東西，其實我也一樣，你不知道而已。

你們只看到小孩子走上了歪路，卻沒有用腦子想過，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