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也抽煙？”

裴云明頓了一下，側過頭對坐副駕冒出一句，“我抽煙都自己帶火機。”

他這話說得莫名其妙，有火機怎麼了？他崢哥平時問人借火不也抽得風生水起。

回家程崢莊嚴地從包里一個個往外拿東西，好似他一個人前往副本殺了BOSS獨得獎勵。虧得他手勻稱得如同神造，拿著長得亂七八糟的土豆們，拿著碎了大半的豆腐都像是拿時尚單品，裴云明才能忍住不伸手把這糟踐糧食又不挑不看的祖宗按在地上打一頓。

好半天才冒出一句，“弟弟，菜是搶的，沒時間挑啊？”

程崢特委屈地回頭看一眼裴云明，又拿起其中一不知名的土豆，放在他掌心，“你仔細看，這顆像不像龜仙人的后腦勺？”

裴云明想訓他，低頭一看不由吃驚——

操，是真的很像！

“這個豆角的左邊的弧度很像鐵碎牙！”

“……這個就有點點勉強。”

程崢一口氣說了一大堆，還夸賣魚的阿姨脾氣好，并熱情推薦裴云明下次去那家攤子光顧，間或暗示不去不是酷蓋。

裴云明被他鬧得沒脾氣，就看見程崢拿起魚尾巴當話筒湊近他嘴，殺裴云明個措手不及，“我采訪一下裴先生昨天親我的時候什麼感覺？”

6

裴云明思緒立馬飄到昨天看著眉目生色的少年，指著自己的臉一挑下巴。他得特努力凝住神才不至于發懵，半天才冒出一句，“替你大冒險完成而欣慰。”

程崢被欣慰兩個字刺激得拿魚尾一拍裴云明下巴，“操，說謊的人要生啃一百條魚尾。”

隨即被裴云明趕到客廳看動畫片。

電視里的羊都吃得挺豐盛了，結果裴云明只端上來一盤炒飯，還給他一盒牛奶，程崢用五官示意裴云明他的滿漢全席呢，孰料裴云明露出無賴模樣，“你云明哥哥有說給你做什麼嗎？”

程崢餓得沒力氣，“那給我開罐啤酒。”

裴云明還挺嚴肅的，“喝牛奶，長個子。”

程崢忍不住冒出一句國罵。

隨即被裴云明掐住雙頰搖晃一下，他嘟嘴繼續小聲嗶嗶，裴云明忍不住拿食指敲一下他嘴唇。誰知道這個小鬼福至心靈，忽然張開嘴咬住他食指，又柔柔軟軟地舔了下指端。

“我成年啦，可以喝酒的。”

裴云明之前逗過貓，小貓舌頭生著細密密的倒刺，指尖被舔舐時會有莫名其妙的麻癢。

程崢舌尖溫涼軟滑，掃過他指端，比貓舌更甚，壓得人全身發麻。

裴云明抽回神立馬抬起手，面上端得是一本正經，嘴里頭字都快咬不清楚，“你這，這是干嘛呢？餓了就吃飯吧。”

他目光放得遠，也沒低頭看，徑自將手邊程崢那碗炒飯往嘴里頭送，一面還喃喃，“就是成年了也不能喝酒啊，才多大年紀，再成酒鬼了怎麼辦。”

程崢拿著勁兒委委屈屈把臉貼沙發扶手上，“我想吃肉，咱們再炒幾盤菜唄。”

裴云明心想你怎麼這麼了不得，以為飯館呢還帶點單的，轉頭看見程崢半躺著頭靠沙發，半蜷的動作很有些小動物的影子，又被這只小動物蠱得有點心生憐憫，下意識道，“吃什麼菜？”

程崢抓緊時機碰瓷，報上一段估價趕上首付的天價菜，未果，獲新盛的炒飯兩碗，和一小杯冰啤酒。

程崢還在假期，少年人有數不清的事情可以消磨時間，睡得晚起得晚。裴云明起先幾天還記得喊他起來吃早飯，結果沒幾次能叫得起來，后來索性習慣了把東西放進微波爐，方便程崢熱一下再吃。

這天鬼使神差又踱步邁進程崢屋里準備叫早，正看到人家睡得正香，眼閉得緊緊，手還死死拽著被沿。

也就看他睡著的時候能看得見這麼安靜的程崢，裴云明蹲他床邊發了會呆，覺得自己現在做的事也是挺奇怪的。

沒想到今天的程崢還挺警覺，迷迷糊糊睜開眼朝自己望過來。

“裴云明你干嘛呢？”

裴云明愣一下，“沒干嘛……你說夢話，我路過聽一下。”

程崢沒醒，說話猶還帶些鼻音，乍聽和撒嬌似的，“說啥啦？”

裴云明人生面臨第一次演戲考驗，目光飄忽地臨時想詞，“你能說啥，無非就是什麼明哥，我認錯，我也有些問題什麼的唄。”

程崢睡意困頓里還能爆笑出聲，“是我說夢話還是這位帥哥說夢話？”

裴云明無話駁，立馬站起身準備靠去上班置身事外，又沒忍住回頭看一眼程崢。

那一位犀利吐槽完立馬又閉住了眼，得虧是沒細想——但其實細想也沒什麼。扔下一句早起吃飯，聽見那邊尾音拖得長長的一聲應和。

怎麼說，像貓叫，像貓撓。不

像酒吧門口遇到的小野貓，散著薄荷味，繞著你腿打轉，也不靠近，你要攬住時掉頭就跑。

他這幾天下班程崢基本都在樓下候著，這沒一周門衛性格都要開朗了，今早看見裴云明還主動笑著打一聲招呼，驚得裴云明上班誠惶誠恐，做個文件都覺得神圣。

裴云明隔著玻璃窗看一眼滑滑板走了個花式，引得門衛拊掌捧場的程崢，聽到手機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