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遲微微喘著氣，穩了穩心緒：“你還在生病呢，不能這麼欺負你。”

何適仰起頭，一下一下輕啄何遲的唇，感覺怎麼親都親不夠，邊親邊呢喃：“那換我欺負你怎麼樣……叔叔。”

這聲叔叔在此刻叫出，顯得格外黏膩又曖昧。

何遲終于控制不住，幾下挑開何適的襯衣扣子，俯身吻了上去。

14

第二日，何適人逢喜事，精神大好。

何遲不出意外被傳染了感冒，躺在床上渾身無力。

何適趴在他身上，蹭他的額頭：“叔叔你發燒了？”

何遲扯著何適的衣領，把他提溜到一邊。

何適又黏上來，親親何遲發白的嘴唇：“給你潤潤唇。”

何遲：“……”

他強撐著將何適推遠。

何適孜孜不倦靠了過來，摟住何遲：“給你物理降降溫。”

何遲忍無可忍，大罵道：“別整這些沒用的！起來給我倒杯熱水！”

過了幾天，何適回公司上班，互聯網公司加班是家常便飯，但為了跟何遲見上一面，不管多晚他都盡量回家。

何遲每天不等何適下班就得去上班，第二天凌晨三四點才回去，怕影響何適睡覺，盡量不驚動他，等他起床，大多時候何適已經又去上班了。如果有一天，二人在白天碰面了，那一定是何適的公司破天荒放了假。

何遲心疼何適，罵他要錢不要命，連帶著罵何適公司，每天一問：貴公司倒閉了嗎？

何適認真道：“公司沒倒閉，是我出走了。我和幾個同事注冊了新公司，開發的APP上線了，正在內部測試，所以最近才這麼忙的。”

何遲并沒有很驚訝。他從何適很小的時候就看出他非池中物，做什麼都很有目標。

“這款軟件簡單來說，就是和音樂產業相關公司達成合作，推出平臺的獨家原創歌手以形成產業閉環。何遲，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何遲愣住了。

“這個平臺不一定會保你成功，但這是一次給像你這樣的原創音樂人專心做音樂的機會，你愿意試一試嗎？”

15

對于跟何適的關系，何遲內心十分慌亂。

他的每段感情憑的都是一時上頭，分手也順其自然，他從沒想著跟哪個人好到要過一生一世，何適是例外。

可他不知道怎麼維系這個例外，才能確保以后。

有一天，趁何適去上班，幾經糾結，終于踏進那個房間。

這是何琛的房間，何適會定期整理打掃，但他一直沒勇氣進來。

看著房間里何琛的遺物，他好像看到當初的何琛就坐在房間里，眼神溫和，靜靜看著他。

“何琛，不好意思啊，也許你會覺得我混蛋，但我愛上你兒子了。”

何琛，這句話是在告訴你，我以后都不會再想你了，何適這麼愛我，我也要專心愛他了，這樣才公平對吧。

你相信我吧，我雖然不愛自己，但也能學會愛別人。

他將房間里的東西放到準備好的紙箱里，打算埋在一個地方。

何琛的東西不多，大多是舊書。何適一本一本認真收著，以盡量虔誠的態度對待這項工作。

一個發黃的白色信封這時從一本書里掉了出來，飄在了地上。

何遲撿起，看到信的右下角工工整整寫著：何遲收。

這是何琛沒寄給自己的信嗎？怎麼地址都沒有啊。

何遲疑惑，猶豫了一下，拆開了信封。

小遲，當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死了很久了吧。

我得了肝癌，這是我父親遺傳給我的一種病。

我本來覺得自己能看淡生死，直到我愛上了你。可我沒法告訴你，因為我不想讓你跟著我一起承擔生死病痛。

現在我要死了，終于可以說出來了。

寫這封信時，我已痛不欲生，真的很想打電話告訴你，哪怕同情我也好，希望你回來看我一眼。但是我忍住了，現在的我和骷髏無異，實在太過丑陋，我寧愿你記得我最好的樣子。

當你徹底離開我之后，我去領養了一個男孩。我花了8年時間，親手塑造他，一點一點把我的思想行為教給他，讓他成為另一個我，你第一次見他，一定覺得他很熟悉吧。

我還做了一件事，就是在他生命里種下一顆叫“何遲”的種子。我不停告訴他，你有多麼好，他應該用生命去愛你，當然，我原本就是這麼認為的，只不過我把對你的愛完完整整移植給了他，讓他替我愛你。

和他共享你，我原本是不情愿的，可惜死人沒有話語權。

對了，你見過那孩子了嗎？他很陽光很漂亮很像我是吧，如果我的計劃成功了的話，你現在應該已經愛上他了吧。

不用問，我多麼了解你，你這個缺愛狂，總會反復愛上同一類人。小遲，你一定愛他愛得恨不得忘了全世界，也忘了我吧。

可是，他就是我。

我要你看到他就想起我，這一世都愛我。

這是我的，唯一遺愿。

落款：何琛。

16

何遲帶著何適去了這座城市的最北邊。

水洗似的藍色穹頂下是一片米黃色的荒原，衰草哀天，杳無邊界。

何遲把車停到一顆禿樹旁邊，拿鐵鍬挖好一個大坑。

何適從后備箱搬出了幾箱何遲打包好的遺物，把它們推進了坑里。

料理好一切后，何遲拍了拍手上的土：“走吧。”

“何遲。”

何適從身后叫住他：“你什麼時候才能不愛他？”

何遲停下腳步，轉過身。

“我現在愛的是你。”

何適上前緊緊抱住他，眼中涌出一行淚。

何遲回抱他，像是要把他融入骨血一樣。

何適，這一世我都會愛你。

不管你是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