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久不住鬼的二樓積攢灰塵,陰風一吹落在樓下鬼兵身上。他捻了捻指間的飛灰,瞥見樓梯上的腳印,揮手道:“去樓上查查。”
年久失修的木質臺階被踩出吱呀的悶響,不禁讓人懷疑會不會在下一刻突然斷裂。房頂瓦片悉索幾下,一雙手推開窗戶,精悍的身形翻入屋內,落地之時很輕。
單淵動作利索的將沈白幸從被窩中挖出,單手一摟帶著人往床底鉆。
他這邊剛躲好,搜尋的士兵就踹門而入,砰的一下將門框踢廢,砸起一片灰塵。巨響讓睡夢中的沈白幸皺眉,吱嗚還沒出口就被一只干燥的手掌捂住。床板很矮,地上全是積灰,單淵背脊貼在冰涼的地板上,沈白幸意識不清的趴在他胸膛。
“大人,有人住過。”
“查查居民冊,這間房住的是哪只鬼。”
足有五指厚兩掌寬的書籍浮現在空中,士兵將法術打入,書籍嘩然翻開,密密麻麻的小字整齊排列。
幾雙眼睛掃過,有人道:“居民冊中并無記載。”
就在這時,躲在床底下的沈白幸懵懂睜開雙眼,他沒有綁白綃,不能視物。要不是徒弟身上的氣息太過熟悉,沈白幸非得一掌打過去,然而,他現在所受的驚嚇也不小。任誰睡覺睡得好好的,睜眼就在充滿潮濕霉味的狹小空間,都會下意識反抗。
雙手撐在厚實的胸口,沈白幸想要坐起身,不想搭在后腰的手陡然使勁,仿佛要掐斷似的將他緊緊摁在原地。不能動彈,臀下是單薄的衣料,肌膚的火熱格外清晰的感知到,意識到自己坐在單淵哪個地方,沈白幸耳尖都紅了。
精光矍鑠的黑色眼瞳膠著在沈白幸臉上,單淵動了動腿,望見他師尊渾身僵了僵。
“大人,他們從窗戶逃走了!”一名士兵繞過屏風,指著沒有關上的窗扉道。
“追!”
腳步急切往一樓走,很快房間內只剩下沈白幸倆人,捂在嘴上的手終于松開,沈白幸呼吸終于順暢大肆吸入空氣。因為輕微窒息,他眼眶中含著清淺的水意,被大力握住的腰肢皮膚已然青紫。蓬勃昂熱的物件讓沈白幸惱怒,他低聲斥責,“你就不能管管身上的東西?”
“弟子有心無力。”
好一句“有心無力”,分明就是精神十足的頂著,單淵居然睜眼說瞎話,更加讓沈白幸不滿,“松開手,讓為師出去。”
“師尊先等等。”
“為什麼……唔!”
大手重新捂住沈白幸嘴巴,只聽見鬼兵去而復返的動靜,浩浩蕩蕩闖進屋子。
“大人,他們真的跑了。”
領頭的滿臉寒霜,“向趙大人稟報,就說我們找到了蛛絲馬跡,請求增派搜捕人員。”
“是。”
人聲再次遠去,有了教訓,沈白幸也不急著從床底出來。半盞茶后,他終于按捺不住,湊到徒弟耳邊,小聲說:“他們不會再回來了吧?”
“嗯。”
因著沈白幸在上面,所以他先鉆出來,雙手往后摸到床邊緣,慢吞吞座下去。衣服臟的不成樣子,貼著皮膚很不舒服,單淵從納戒中翻出兩套衣服。
他衣著顏色單調,大部分是黑色,咋一看上去平平無奇,但給沈白幸的衣服卻講究精致許多。將白綃縛在腦后,沈白幸眼前總算有點光芒,微光中,單淵脫了上衣背對著。麥色的軀體上肌肉緊實,隨著穿衣的動作起伏充滿力量,單淵就像一頭矯健威脅的野獸,唯獨對一人假以辭色。
“師尊,弟子打探到薛舞兒的消息,跟鬼王殿有關。”單淵說著轉過身來,衣帶掉在一邊沒有系上,露出鎖骨到褲腰的肌膚。他目光坦蕩的靠近沈白幸,“當初在清安鎮,薛舞兒的身份就值得人懷疑。弟子看她這麼多年沒有搗鬼也就放之不問,經推測,她很有可能是自己跑進鬼門關的。”
徒弟的腹肌堂而皇之的堵在沈白幸眼前,讓他極難挪開眼睛,心不在焉的“嗯”聲。
“弟子領悟不到師尊的意思,能再說清楚些麼?”說著,單淵又靠近點。他本就身材高大,此刻彎腰俯視著沈白幸,更加讓后者覺得壓迫心跳加速。
為了不讓自己丟丑,沈白幸板著臉道:“你礙著為師眼睛了,離遠點。”
單淵笑了笑,如對方所愿。
逼迫的氣息撤走,沈白幸思索徒弟剛才說的話,道:“薛舞兒終究是一只鬼,等見到阿水商榷,她要是同意,我們就趕緊離開地府吧。”
“要是阿水不同意呢?”
沈白幸沉默了。
單淵:“如果整件事阿水都有參與呢?師尊又會如何做?”
接連三個問題將沈白幸問住,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師想不到阿水誆我們進地府的理由。”為了不讓單淵覺得自己偏袒阿水,沈白幸別無他法,半真半假的說:“走之前為師問過澹風關于你的病情,說是地府可能有醫治的法子。所以就算阿水不引我們進來,為師也要闖一闖。”
深邃的目光直勾勾盯著自己,沈白幸心虛的走到窗邊,離徒弟幾步遠。
“師尊真好。”
“……嗯,你知道就好。”嘴上這麼說,沈白幸心中可不如此想,對于一個余生不打算成親的修士來說,沒有什麼比徒弟不惦記自己更加令人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