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昆蟲生長速度十分迅速,幼蟲被風吹出感受到空氣流動,螢火便是蝶翼上能發光的粉末。”
雪白的爪子撓上單淵小腿,獅子貓一臉菜色的真誠發問,“剛才有香味飄出,我們是不是把幼蟲給吸進身體里了?”
沈白幸淡然的神情一頓。
阿水捂著嘴巴趴在船舷上嘔吐,就連白常也神色僵硬。
指頭大小的藥丸遞到沈白幸嘴邊,紅潤的嘴唇抿住吞進喉嚨。等吃完了,沈白幸才想起來問,“你給我吃的什麼?”
莫名,單淵覺得師尊迷糊的行為甚為嬌憨,特別是一心一意信賴自己的時候。滿腔的柔情蜜意控制不住要溢出來,單淵鬼使神差低下頭。
狹長的鳳眼看來,帶著幾分凌厲,沈白幸悠悠道:“問你話呢?沒讓你親為師。”
單淵被斥得拉回神智,也不尷尬認錯,含笑滿臉寵溺的說:“零嘴。”
“騙人。”沈白幸不信。
單淵解釋,“腐蝶雖然長大后吃尸體,但是幼蟲形態尚算干凈。冥府里面專門有一盤菜,就是用腐蝶幼蟲炒的,頗受歡迎。師尊靠的近聞到香味,吸入一點沒什麼,全當補身體。”
正吐得昏天暗地的阿水,“……”
白常:“單兄,這種事情要早說。”
宋流煙:“是啊單大哥,你瞧我們阿水都要吐瘦了。”
甫一看到阿水的背影,單淵變臉堪稱神速,語氣比寒冰還要凍人。“我沒扯著她的喉嚨讓她吐。”潛意思是,對方吐成那臉慘樣完全不關他事。
宋流煙覺得單淵說的有道理,于是將目光放到了獅子貓身上。
獅子貓跳腳:“你看貓做什麼?!也不是貓扯著她的喉嚨讓她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沈白幸覺得獅子貓好像被單淵帶壞了。電光火石間,他抓到了徒弟話中更多的信息,拉著人問:“你如何清楚腐蝶的生長方式?又是如何得知冥府中有一道菜是炒腐蝶幼蟲?”
單淵像是不欲多言,主動拉開師尊的手,背過身擦劍,“道聽途說。”
沈白幸這次沒有被忽悠,命令道:“看著為師回答問題。”
撲閃撲閃的銀光盤旋在高大的人影周圍,隨著單淵的動作環繞。他看了白常等人一眼,發悶的嗓音傳來,“弟子去過地府。”
少見的,沈白幸“聰明”的看穿了徒弟的心思,他輕嘆出聲,揮袖隔出一道結界,讓旁人聽不見兩人的談話,“地府自古不入生者,活人進去要折損壽元。”
單淵垂落眼睫,半晌“嗯”下。
沈白幸更加愁思:“知道還去?”
單淵抿唇不語。
“啞巴了?”
單淵還是不答。
面容英俊的青年似有千言萬語橫在心口,又因為某種原因被迫哽住,只在眉眼唇畔間露出絲絲破綻。沈白幸窺見徒弟存在難言之隱,不免生出憐愛惻隱,主動握起單淵的手,誘哄般說:“我是你師尊,是你在這世間僅存的親人,沒必要藏著掖著。”
單淵反握沈白幸的手,像是借這個動作吸取開口的勇氣。半晌,道:“師尊沉睡期間,有人刻意散播謠言毀師尊清譽,弟子看不過教訓了一下。”
風吹起獅子貓的長毛,它四肢著地蹲在船板上,異瞳跟著沈白幸動作轉動,待看見后者居然主動扒拉單淵,驚得一蹦三尺高要闖結界。他家小白不是吃錯藥就是被單淵迷惑了,不然怎會干出如此不合常理之事!
結界中,單淵嘴張了張,慢吞吞抱住沈白幸,恰好遮住了對方的視線。
獅子貓蹦到半路,就看見單淵手指微動,一點靈光從里面跑出落在貓身體上,它動不了了!
低沉暗啞的聲音在雪白的耳畔發出,“都怪弟子害師尊受人詬病,師尊不要自責。”
心疼大過其他情緒,沈白幸安撫的摸摸徒弟后背,叮囑道:“為師不懼流言,你身子要緊,下次不可干蠢事。”
“嗯。”
“濃情蜜意”幾番,單淵暗里吃了他師尊豆腐,克制不舍的將人松開,陰暗貪欲通通掩埋在俊朗的皮相之下。
畫舫上,阿水被宋流煙緊緊箍在懷中,一雙眼睛都要噴火,要不是有宋流煙拉著早沖過去打擾沈白幸兩人。
船飄著飄著,底下的水章魚逐漸減少,借著銀蝶的光芒,沈白幸看到兩側河岸堆積了白骨骷髏。頭蓋骨從山堆尖滾落,同書本幻出瀑流中的色澤一模一樣。
雙手倏然緊握成拳,沈白幸好似聽到了巨大的水流轟鳴聲,血黃色的河中停了一艘烏蓬小船。渡船旁是血色的彼岸之花,那跟單淵面容如出一撤的男人就站負手站在黃泉路上。
一陣胭脂水粉從背后飄來,光怪陸離的世界中,沈白幸看見身穿紅色的隊伍抬著轎輿走來。腦袋位置只有一團幽綠火苗的小鬼撩開大紅色紗簾,對著沈白幸彎腰道:“仙君請。”
嗩吶銅鑼聲尖銳,刺得沈白幸腦仁發疼,他不耐煩的舉起忘歸長劍,對著轎輿便要斬。
倏地,手腕被鎖住,不小的力道讓沈白幸回神。他愣愣的看著白霧蒸騰的河面,哪有什麼喜轎迎親隊伍,倒是轟隆隆的瀑布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