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衣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單淵一邊朝寢殿走一邊系腰帶。他繞過屏風,撩開素色珠簾,進到里間。
黑色的眼睛四下逡巡,空無一人。
威壓釋放,擺放在矮幾上的瓷器發出咯咯的響動,最后砰的一聲被無形的力量碎成細塊。價值不菲的擺件摔了一地,眼中蓄起猩紅的風暴。神識鋪展,在周圍遍尋不到沈白幸的氣息,壓下去的魔氣重新席卷。
破焱劍感受到召喚,唰的一聲出現,載著他的主人消失在天邊。
化雨峰山腳,潺潺溪水旁,幾個藍衣弟子一邊打水一邊交談。
“聽說了嗎?落雪峰那位要出來了。”
“單修士不是閉關好幾年,據傳沒有二十年誓不出飛花殿,消失可靠嗎?”
望見同伴臉上明顯的質疑,說話人快速道:“不騙人,我師父說的,說是桃林凋謝的那一天就是單淵出關之日。”
“閉關就閉關,為何要跟桃林扯上關系?”
“你入門晚不知道,好像是為了什麼人,單修士將自己囚禁在落雪峰。”打水的男弟子換個竹筒,繼續說:“十年前從琉璃秘境出來,修仙界傳出他跟他師尊不好的謠言,追查之下原是同期進入秘境的道成老者散播。前幾年,單淵沒少被人罵,連帶著他師尊也被人詬病。待單修士步入元嬰期驚艷修仙界,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那腥風血雨,嘖嘖……”
“你別搖頭了,倒是說啊!”被吊到的子弟不滿對方說話說到一半,連忙催促。
成功勾起他人興趣,挑起話題的男修慢悠悠道:“單修士元嬰期后第一年,一劍單挑仙門叛徒。
說巧不巧,全是當年進了琉璃秘境的,最厲害的那個道成老者,尸體都被碎成血沫,單修士還不肯罷休。他不顧自己壽命折損,強闖鬼門關,在黃泉路上將魂魄截殺,讓其永不入輪回。”
倒吸涼氣的聲音不絕于耳,“這麼殘忍……”
“據說單修士還殺了個皇子?”
“蒼玄國那位?”
問話的人忙點頭。
“害,聽我師父說,蒼玄國那位命大,受了那麼重的傷愣是沒死成。”
“這麼可怕的人物,那我要離遠點。”
“可曾看到一位眼蒙白綃的男子?”
身后傳來聲音,說話的弟子轉過頭,順口道:“哦,看到了,往……”
單淵看著半截話藏在喉嚨里的男修,眉間全是不耐,“說話。”
男修顫抖著伸出手指著東邊,“他他、他往那邊去了。”
話音落地,單淵眨眼消失在原地。
“齊兄,你怎麼了?”
被喚做齊兄的人一臉蒼白,拎著竹筒立馬起身離開,一邊走一邊說:“剛才那人就是單淵單修士,咱們趕緊走,保不齊看咱們不順眼,折身回來殺人。”
第70章 到底是誰?
“來者何人?宗門重地禁止入內!”化雨峰中,藍衣小修腰佩長劍,五指按在劍柄上,警惕著不遠處的白衣人。
桃李花樹從山腳蜿蜒而下,如一條粉白相間的長龍盤旋在山道上。花樹盡頭,立著一位白衣黑發,眼蒙白紗的貌美男子。
沈白幸雙手負在身后,報上姓名:“在下沈白幸。”
“沈白幸是何人?我不認識,趕緊走。”
“唔……你是不是入門不久?”
見人繼續靠近,小修唰的拔劍,怒斥:“不思改過還敢上前,休怪我無情。”
虛影閃過,沈白幸轉眼出現在小修面前,手指輕點,“定。
”
身體倏然動不了,小修滿眼怒火,“你趕緊放開,再不松開待我稟告大師兄,定要你好看!”
“白常麼?”
“既然知道還不放開我。”
“你們家大師兄喊我一聲祖宗不過分,年輕人少點怒火對身體好。”見人還要嘰嘰歪歪,沈白幸又施了個法術,看著那小修支支吾吾說不出話,腳步輕快的朝山洞走去。
鞋底踩過洞口的花瓣,一道靈力屏障攔在前方。他朝里面看了看,發現果然存在人生活的痕跡,寬袖一拂,結界瓦解。沈白幸邁進了化雨峰中專門用來關押弟子的山洞,耳后傳來風聲,一條手臂摟住了沈白幸的腰。
“聽聲音,我就知道是先生來看我了。”淺藍色的校服穿在阿水身上,顯得她肌膚更加白皙光滑,烏黑的眼眸中全是笑意,嘴角勾起露出淺淺的酒窩,仿若暗夜勾人的鬼魅精魄。
后背貼上人,沈白幸輕嘆一聲扯開阿水的手,轉身一記爆栗敲上對方額頭,“男女有別,阿水是大姑娘,不可隨便抱我。”
“阿水不要嫁給別人就要嫁給先生。”
沈白幸苦口婆心的勸說:“我此生不娶妻,你趕緊死了這條心。”
藍色的衣擺一轉,阿水拉著沈白幸坐在石凳上,將糕點茶水推過來,完全不搭這個茬,皺著眉頭道:“先生又瘦了,腰都同阿水的差不多細,多吃點。”
白色的瓷盤擺放兩層糕點,一層是桂花糖蒸栗粉糕,一層是桃花酥。色澤搭配極其賞眼,沈白幸正好肚子有點餓,伸手取了一塊桃花酥放進嘴里。
“先生喝水。”
但見一股清冽的酒香撲鼻,沈白幸道:“你這哪是水分明是酒。
”
“先生說是什麼就是什麼,”阿水率先端起其中一杯一飲而盡,單手支著下巴,姿態慵懶,“味道很好,先生不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