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往生天有他的小九,他的師尊。師尊在的地方就是家,其他人無所謂,這麼一想,單淵加快步履,他迫不及待的要跟別樣的師尊說話。
白色的袍裾從冰涼的石階上垂落,動作悉索間,半截赤裸的腳背從衣服下面露出。一個滿頭銀發的人背對著單淵跪坐在大樹下,那人聽見腳步聲回頭,淺茶色的眸子露出笑意,“你來了。”
“師尊,地上冷。”
明明從未跟銀發的玉微仙君說話,但兩人就像熟稔許久,沒有初次見面的拘謹疏遠。
“我不怕冷,”沈白幸如是道,他對單淵招招手,“這顆種子我種了許久,為何它還是不發芽?”
紫色的發帶半系住頭發,沈白幸的頭發很長,他跪坐在腳背上的時候,銀發沿著削瘦的脊背掉落在地上。面容絕世的玉微仰著臉蛋,整個人散發著圣潔無暇的氣息。
單淵走近,寒風吹過,將沈白幸的頭發吹到了他的手背上。絲絲涼涼的感覺仿若隔靴搔癢,單淵反手握住。
“你這人,我讓你幫我看種子,抓我頭發作甚?”
“地上臟。”
沈白幸不理會,用手指撥開土壤,露出里面的種子。細白的指尖被黑色的泥巴沾染,十分惹眼,他正要將手放上腿,手腕就被大手握住。
“師尊,你手臟了,弟子給擦擦。”
聞言,沈白幸扯出淺笑,露出調皮之色,道:“你不先告訴我種子為什麼不發芽,手就不讓擦。”
無法,單淵只能認真打量土壤中的東西,只見應該圓鼓鼓的種子已然干癟,赫然早就干死。尋常小兒都知道的東西,生活在往生天的玉微仙君卻不了解,他就像困在牢籠里的幼獸不沾塵世,干凈的令人難以置信。
思及此,單淵更加心疼,憐愛道:“它已經死了,當然不能發芽。”
睫毛輕顫,沈白幸垂下頭,滿是失落,“這樣啊,是我把它養死了麼?”
面對這樣的師尊,單淵怎麼能說是,他搖頭:“不關師尊的事,弟子重新給你種一顆好不好?”
淺茶色的眼眸亮起,“好。”
手被執起,單淵拿出手帕仔細將沈白幸指尖的污穢擦去,神情一絲不茍像在修復世間珍寶。粉嫩整齊的指甲重新露出,沈白幸歪著腦袋看徒弟,突然道:“你長得很好看。”
“沒有師尊好看。”
“那當然。”沈白幸從地上站起來,他赤腳繞著大樹走。薄霧冰綃制成的衣裳盡顯無邊高潔,手掌寬的暗紋云霧腰封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沈白幸展開雙臂,踩上石階。冷風吹動寬袖,他享受般的合上眼睛。
“師尊!”單淵被嚇到,不免提高聲音喊道。
眼前虛影飄過,衣角從單淵的手心溜走,卻是沈白幸腳尖一點,平地飛到了樹上。銀花形似飛鳥,搖光殿前的這棵樹很高很大,花蕊中飄出靈光,隨著沈白幸的動作撒向昆侖雪山。
山頂的生靈感受到靈力的普澤,發出清越的蹄叫。
萬物生靈的喜悅被沈白幸感應到,他睜開眼睛,瞥了樹下的單淵一眼,“我很無聊。”
“弟子可以給師尊解悶,前提是師尊從樹上下來。”
白衣翩躚,沈白幸從樹上飄下,身形晃到徒弟跟前,兩人靠得很近。
濃黑的睫毛根根分明,落入單淵眼中,他就像著魔般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輕輕抱住師尊的肩膀。呼吸撲在沈白幸脖頸,惹得后者奇怪看來,“你抱我作甚?”
“師尊臉臟了,弟子擦擦。
”
沈白幸沒意識到臉臟同擁抱沒有關系,耳廓被什麼東西掃過,他抬手摸摸,直白道:“你是不是親我了?”
單淵毫不避諱對方的目光,五指從雪白的耳背摩沿著沈白幸的臉部輪廓摩挲,“弟子喜歡師尊。”
搖光殿前,沈白幸被整個摟在懷中,嘴角又讓人親了。他皺著眉頭推開單淵,“解悶是這樣的?”
“不是。”
“騙我,我不喜歡同騙我的人玩。”
眼見著沈白幸要生氣,單淵哪還顧得及調戲師尊,他非常容易就安撫好對方。見后者發帶有些松了,單淵手指靈巧的穿梭在發間,重新系緊。
薄云從殿前飄過,里面好似全是雪山的寒氣,白衣人蹲在地上,雙手捧著臉蛋。他腳上穿著大了許多的黑色靴子,赫然是單淵覺得自家師尊冷,將自身的鞋子脫下給人套上。
種在后花園的修竹被砍掉,堆積在單淵腳邊,他拿出小刀砍掉枝葉,然后將柱子劈開成細癟的長片狀。單淵的手很粗糙,竹篾夾在指間乖順,順著心意左折右繞,漸漸形成圓形的模樣。
沈白幸覺得有趣,撿起幾根想照葫蘆畫瓢,還沒動幾下,就被竹篾劃傷了手指,倒吸一口涼氣。
“這些事弟子來就好,師尊金枝玉葉,仔細手疼。”
“你做起來很容易,怎到了我手里……哎!不要含我手指。”沈白幸前面一句話還沒說完,受傷的指頭就進了單淵嘴中。
待指腹上面的血被吮掉,單淵繼續他的編織大業。
莫約一刻鐘后,一個手掌大小的圓球出現在單淵手中,他往上拋了拋,笑道:“師尊,我們來蹴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