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馬蹄高高揚起,又噠的一聲停在沈白幸面前,后者拍拍衣服上的灰塵,正要說話,身后突然傳來驅馬的聲音。
“出什麼事了?”
“將軍,剛才有人突然闖進來。”
“抬起頭來。”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沈白幸一下子就聽出來這是自家徒弟,只是后面這話語咋聽著這麼想打人呢?
眼皮一掀,單淵那張英俊的臉映入瞳孔,沈白幸仰頭望著馬背上的人,不怒自威:“誰準許你這麼跟為師說話?”
空氣靜默,單淵上上下下打量沈白幸,半晌才說:“你是誰?”
沈白幸內心:“哈?徒兒你是在逗為師嗎?”
“算了,不管你是誰,阻攔大軍回朝都是罪名,跟我走一趟吧。”單淵說道,壓根不需要他師尊的意見,就手臂一展,將人從地上撈到馬背上。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坐在馬上,沈白幸心中波瀾起伏,背后之人長得跟徒弟一模一樣,但為什麼不認識自己呢?伴隨著疑惑,沈白幸被自家徒弟拎回了侯府門口。
少年將軍,全府出來相迎,大門口跪了一排丫鬟小廝,齊齊高呼:“奴才恭迎少爺回府!”
“都起來。”單淵從馬背上下來,將韁繩交給過來牽馬的小廝。這時的單淵回到了沈白幸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正直凜然,不像后面經歷家破人亡眉間繞著淡淡的陰郁。
甲胄隨著動作發出細微的聲音,單淵對著還在馬背上的師尊伸手,“我抱你下來。”
沈白幸果斷搖頭,“不需要。”
然而,那條伸出來的手固執的勾住青衣人的腰肢,微微使力就將人拉下來。身體驟然失重,沈白幸膝蓋窩一緊,眨眼間,就被徒弟打橫抱起。
沈白幸:“……!”他都說不需要了,徒弟這是在干嘛?
放在身上的手掂了掂,嚇得沈白幸連忙抓住單淵的胳膊,抬眼怒道:“放肆!”
一聲清呵,讓跪在地上的丫鬟小廝為沈白幸捏了把汗,要知道他們少爺,除了侯爺敢呵斥,在這整個侯府再無第二個人。
長腿一邁,單淵抱著沈白幸進門,完全不將對方的不滿無視。待將旁人拋在身后,沈白幸還在掙扎,他盛怒之下,揚起了手臂。
沈白幸還保持著理智不用靈力傷害徒弟,想靠一巴掌打醒單淵,他那麼大個孝順的徒弟跑哪里去了?
揮巴掌的手在半路被單淵一把抓住,后者擰眉:“雖然我很喜歡你,但你不要仗著我的喜歡肆意妄為。”
聽見這話,沈白幸開始懷疑自己腦子是不是出毛病,不然徒弟咋會說出這般欺師滅祖的話!
單淵將人放下,語氣滿是寵溺,“我也不知道為何,第一次見到你就舍不得挪開眼,心中熱熱的,好像我們認識了許久。”
沈白幸在風中凌亂。
單淵:“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你對我非常重要,我會對你很好的。”
沈白幸:“你不是壞人,你只是一段時間沒挨揍,腦子生銹了。”
“好了,今晚我要去皇宮參加慶功宴,把你帶上。”
“我不去。”
“聽話,”單淵牽著沈白幸的手回房,“一個人在府里會無聊,我即心悅你,早有一天要介紹給別人,不要害羞。”
沈白幸覺得他在對牛彈琴,這人要不是他徒弟,早被忘歸捅千百遍曝尸荒野。
房門吱呀一聲從身后被關上,沈白幸猛然回頭瞪著單淵,“青天白日,你關門作甚?”
“睡覺。”
這兩個字完全戳到沈白幸脊骨,他冷笑一聲,召喚出忘歸。輕薄長劍散發著流光溢彩的靈力,橫在單淵身前,“逆徒當死。”
單淵壓根沒有身處危險的自知,手指輕輕推開脖子上的忘歸,神色十分正經,“你為什麼老說我是你徒弟?”
“你不是嗎?”
“當然不是,”單淵肯定道,“我是要跟你共度一生的良人,怎會是師徒。”
“好,”沈白幸點點頭,“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我們睡覺吧。”
單淵上前一步,忘歸瞬間割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膚,鮮紅色的血跡讓沈白幸驟然將劍后撤,警告:“你別胡來。”
“小九的劍真好看。”
“小九”兩字一出,沈白幸又不淡定了,“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誰嗎?”
陽光從半開的窗戶透進,打上長桌上擺著的筆墨紙硯,畫了一半的山水圖上,一行小字力透字背。沈白幸瞄了水墨畫一眼,才發現一枚小小的紅色印章,上面正刻著“單淵”名字。
字是好字,可惜字的主人現在腦子不好使,只見單淵苦思冥想,“我是怎麼知道小九的?”。想了半天,單淵都沒頭緒,干脆摟著他師尊的肩膀往床上帶,“小九就是小九,我不需要知道小九從何而來。”
始終不忘一起睡覺的單淵拉住被子蓋在兩人身上,鐵臂箍著沈白幸不讓跑,閉上眼睛之前親在對方的額頭上。
沈白幸石化了。
一盞茶后,他揪住徒弟的衣領,小麥色的胸膛瞬間露出一片。沈白幸正要把人弄醒問話,冷不防瞥見肌膚上一個紅色印記。
手指摸上印記,眼中的寒霜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滿心肺的惴惴不安。
紅色的花瓣像一團火在灼燒沈白幸的指腹,手指一寸寸的摩挲著花瓣的形狀色澤,隨著時間的拉長,越發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