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宗已經修多年沒有過天雷了,聞聲出來的弟子臉上有喜有憂。沈白幸閑著也是閑著,帶著徒弟朝落雪峰飛去。
“好擔心大師兄啊”,宋流煙離白常閉關的山洞隔得遠遠的,畢竟靠近渡劫之人,天雷可不管你是誰,照樣劈。
“師妹放心,大師兄那麼厲害,肯定沒問題。”
“雷光帶紫,看著就可怕。”
“像我們這些門外弟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修煉到金丹期。真羨慕白常師兄,我要是有他那樣的天分,做夢都要笑醒。”
“護身屏障越來越薄弱了,但閃電還沒有停止,白師兄會不會扛住呀?”
“不會吧,他要是死了,咱們凌云宗可就后繼無望。”
“呸呸呸,你們這些盼壞不盼好的東西,別烏鴉嘴!”
那幾個碎嘴的弟子被高一級別的修士痛罵幾句,訕訕告饒躲到角落去。
淡藍色的人影從天際踏風而來,腳尖點過落雪枝頭,行云流水的停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白常作為凌云宗的出名人物,他渡劫將大半個凌云宗的弟子都吸引到落雪峰。人滿為患,將雪地踩得一片狼藉。
單淵靜靜立在沈白幸身后,他看了幾眼雷電,就將目光放回師尊身上。毛茸茸的狐裘被冷風吹的往一邊倒,露出對方雪白的一截后頸。
深邃的眼眸被肌膚上一點細小的紅痣吸引,那紅痣比芝麻還要小,卻紅得跟胭脂似的。慢慢地,單淵眼神越來越耐人尋味,握住破焱劍鞘的五指骨骼發出輕微咯咯聲,捏的武器死緊。
胸口發熱的癥狀又出現了,晶瑩的碎片在識海中聚攏成人形。
白光過后,露出應瑄那張熟悉到不想再看見的臉。他以高高在上的姿勢盯著單淵,“你在臆想他。”
“我如何做,不干你事。”
“我同玉微的關系,比你想的還要深”,應瑄走近幾步,面上雖然波瀾不驚,但語氣鋒芒,“你看到了,不是麼?”
單淵從不覺得應瑄只單單是自己從前的執念,聽著對方不疾不徐的繼續敘說。
“你我同為一體,我能感受你的情緒。你心中有怒火,你嫉妒,你討厭阿水討厭蕭瑾言,因為他們惦記著玉微,甚至連宋流煙,你都是不愿意見到的,但為了……”
“夠了!”,單淵突然喝道,目光凌冽,“就算能猜透我的心思,那又怎樣?總有一天,我會弄清楚你是誰,殺掉你。”
應瑄仿佛聽到了笑話,嘴邊漫出愉悅的笑容,“我等著。”
“徒兒?”
一雙手從狐裘里面伸出來,用手背探上單淵的額頭,“沒發燒,怎麼臉色那麼難看?”
沈白幸的手即使藏在溫暖的袖子里面,也依舊暖和不起來,他剛才回頭去看單淵,才發現后者在愣神,“是不是背上的傷口在痛?”
單淵順著話茬接住,點頭。
沈白幸心中一時自責,都怪自己走路不穩,才讓徒弟幫自己挨樹枝砸,“等會回去,為師親自給你療傷。”
單淵搖頭:“弟子皮糙肉厚,不能讓師尊消耗靈力,再不濟吃些丹藥就成。”
沈白幸更愧疚了,“這是命令,不能拒絕。”
單淵張張口,還要再說什麼,沈白幸發揮師尊的威嚴,面色陡然變冷,道:“讓你聽話就聽話,哪那麼多嘰嘰歪歪,安心看白常渡劫,說不得對往后有好處,知道怎麼應對。
”
“……是”
話還沒說完幾分鐘,就有人喊沈白幸。
“先生!”
阿水趁著身形瘦小,從各位師兄師姐中一路鉆過來,兩眼亮晶晶的,看見單淵一如往常的打招呼,“單大哥安好。”
單淵也不當著師尊的面甩脾氣,語氣禮貌,“安好。”
他們兩個生死對頭互相問好,反倒是沈白幸被搞得一頭霧水,納悶這兩人啥時候了解恩怨了。不過,單淵跟阿水關系緩和,沈白幸看著更加高興,低頭望著阿水縮著肩膀要躲進他狐裘里面。
沈白幸按住衣服邊,不讓阿水扯動,“你做什麼要鉆我衣服里?”
阿水搓掌心,用嘴對著哈氣,“先生,我冷。”
沈白幸按住衣服的手松了松。
單淵握住劍的手青筋暴起。
阿水再接再厲:“阿水前天生病剛好,流煙姐姐叮囑我要多穿衣服。”
沈白幸面色動容,掀開衣服邊,正要用狐裘把阿水攏進去,反正一個小姑娘也占不了多少地方,眼前就一暗。
一件黑色的大氅毫不客氣的蓋在阿水的頭上,那衣服就算是沈白幸穿著都大,更不用提阿水這個瘦小的人,直接被砸的腳步不穩,差點左腳絆右腳摔地上。
單淵關心備至:“這件衣服比師尊的還厚些,你穿身上絕對不冷。”
阿水東倒西歪的從大氅里面掙扎露頭,語氣調皮:“單大哥穿得那麼少,我怎麼能讓你受凍呢?還是單大哥自己穿吧”,她說著就要遞過大氅,“阿水跟先生共用一件衣服就行。”
單淵果斷道:“我不冷。”
兩人你來我往,直聽得沈白幸耳朵疼。他看著徒弟挺直的背脊,在寒風中飄揚的發絲,再瞅瞅阿水天真無邪的臉蛋。
念及著單淵背上有傷,沈白幸便偏愛些,丟了個暖身術給徒弟。
單淵:“師尊,弟子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