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摒棄雜念即可。”
“弟子也是這般想的”,單淵露出憂愁,“可人生來就要經歷八苦,大能者能修煉成圣脫離俗世,是因為他們在這萬丈紅塵蹉跎了幾百年。弟子年紀尚小,比不得前輩心境豁達。是以,弟子覺的,迎難而上才是弟子該做的。”
沈白幸聽到此松了口起,感情他剛才是想多了,徒弟是打算跟他討論如何修煉呢,“你遇到何難處了?”
“弟子在書中看到了一個詞。”
沈白幸慢條斯理的提著茶壺,將清亮的茶水倒入白釉瓷盞中,兩根手指捏著往嘴邊送。他吹開水面上的茶葉,眼皮一抬。
單淵得到示意,放在身側的拳頭攥緊,定定看了沈白幸一眼,繼而垂眸,語出驚人道:“雙修”
“咳咳咳……”,沈白幸被這個詞嚇得嗆住,鳳目凌厲的望過來,“滿口淫詞浪語,成何體統!為師平素就是這麼教你的?!”
單淵不卑不亢,“并非弟子唐突,只是書中這般寫,弟子從未看過,是以來請教師尊一二。”
“……”,沈白幸抓到了這句話的關鍵之處,徒弟說他從未看過“雙修之法”,那日在識海中對自己又是怎麼回事?沈白幸也不喝茶了,起身下榻,臨窗而立。
衣袂飄動,沈白幸面容冷肅,直視著單淵的眼睛,“你可對為師說謊?”
“不曾。”
“雙修是道侶之間才可做的事情,你年紀尚小,等再大點,為師親自替你操辦婚事”,沈白幸不放過單淵一絲一毫的表情。
只見徒弟順從的接口:“此事全憑師尊安排。”
“如此甚好。”
沈白幸把徒弟一個人丟在藏書閣,披著狐裘回房間,經過剛才一番對話,他已經對單淵喜歡他這件事的相信度下降了。
徒弟不喜歡師尊,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又過幾日,沈白幸睡得身體酸軟的從屋子里面出來,椅子都擺好了打算曬太陽,就看見單淵跟宋流煙從門口相談甚歡的走進來。
陽光下,兩人有說有笑。單淵面貌十分英俊,寬肩窄腰體態欣長,跟沈白幸削瘦的身板形成鮮明對比,同宋流煙站在一起宛若金童玉女。
沈白幸嘴角的笑意更大了,覺得自家徒弟終于開竅了,知道追小姑娘了,往后就算成親也不需要自己多加干涉。
清風拂過,花瓣從樹上飄灑,落在三人的肩頭。
宋流煙半捂著嘴巴嬌笑,“真的嗎?單大哥沒有騙我。”
單淵溫和道:“不騙你,此事乃我親身經歷,流煙姑娘往后試煉,也可去體驗。”
“那說好了,到時候也要拉上你。”
單淵笑而不語,轉頭看見沈白幸站在樹下,臉上的笑容忽然收斂,“師尊。”
“嗯”,沈白幸淡淡應道,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徒弟都沒對他笑的這麼開心過呢?追起小姑娘來都要成花孔雀了。不過,這不就是他想看到了的嗎?如此一想,心底那點不快煙消云散。
沈白幸瞧著宋流煙跟他見禮,“仙君安好。”
“流煙姑娘不要客氣。”
“那仙君也不要喊我姑娘姑娘的,怪生分,就叫我流煙吧。”
“好。”
“師尊要我送東西給仙君,路上遇見單大哥,就一起過來了。”
“有勞紋真掌教關心。”
宋流煙擺擺手,“不妨事,師尊可開心了。”
送完東西,院中只剩下師徒兩人。淺紫色如蝴蝶形狀的花暗香陣陣,沈白幸坐在軟椅上,他單手托腮,從下而上看著單淵,教誨道:“流煙為師瞧著很喜歡,你要多加努力。
”
單淵眼睫顫了顫,“師尊說好便好”,他余光瞥見沈白幸露出的瓷白手臂,紅珠串戴在腕骨,在背后那片紫色花舞中精巧的像一幅畫。
“剛才弟子問了魔族闖護山結界的事,聽宋流煙說是讓對方逃了。”
沈白幸點點頭:“是逃了,那魔物用附靈術藏在一名普通弟子身上。出山門的時候,靈清察覺到魔族氣息,雖然當時沒讓對方跑掉,但是有人質在手,靈清也沒有辦法。”
單淵從那截洗白的手臂從挪開目光,“那名弟子受傷了嗎?”
“沒有。”
化雨峰的陽光正好,沈白幸坐在旁邊看著單淵練劍。他自從不住在往生天開始,體質就大不如前,怕冷畏寒,最近更是睡意濃厚。
沈白幸眼前突然模糊一陣,單淵舞劍的動作都看不清,他晃晃腦袋,將這種眩暈感甩掉,然后從袖子里拿出瓷白的藥瓶。
糖豆大小的黑色藥丸倒出兩顆在手心,沈白幸頓了頓,又倒一顆。
“師尊,你又生病了嗎?”,不知何時,單淵停了下劍招,眼神膠著在沈白幸掌心。
沈白幸輕飄飄說:“沒有,為師吃著玩”,說著,便捏起一顆,用牙齒咬掉一小半吃起來。見單淵還愣著看他,沈白幸不悅:“老實練劍去,待會就考你。”
單淵背過身,沈白幸被藥丸苦得眉毛皺成一道,以前他吃藥都是直接用水咽進去。剛才,為了讓徒弟相信真是糖豆子,特意咬了一點點故作輕松,沒想到竟然這麼難吃。
他趕緊端了整杯茶水,咕嚕咕嚕喝掉,嘴里的苦味還縈繞不去。
無法,沈白幸招呼都不打,腳步飛快的跑回房間,從柜子里面翻出蜜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