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宋流煙所說,這原本是建給澹風住的,但澹風嫌棄這里的水土沒別的地方肥沃,為了離他的寶貝草藥近點,愣是空著不住。眼下,便宜了單淵跟沈白幸。
天光下,走來一個紫色的曼妙女子,手中端著湯藥。
“沈仙君”,宋流煙對著沈白幸微微頷首。
沈白幸也打招呼回去,“流煙姑娘來的真早。”
“仙君熬的藥要親自端給單大哥嗎?”
沈白幸伸手,本想說不麻煩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但偏殿里傳來被子悉索的動靜。算時間,單淵也差不多該醒了,沈白幸收回手,淡淡道:“不了,流煙姑娘端進去吧。”
第39章 請教
交談的聲音從門口飄進單淵耳朵,他立馬就聽出其中一個人是沈白幸,正急急忙忙的掀開被子,紫衫女子就端著藥進來了。
“單大哥”,宋流煙藥碗還沒放穩,身邊就刮過一陣風,再朝床榻看去,哪還有什麼人!
“單大哥,你藥還沒喝呢?!”
化雨峰四季如春,光這個宮殿的后花園,就栽種不少名貴的仙花異草,灼灼烈烈吐出花骨朵,嬌艷的花瓣殘留著清晨的露水,在細碎的陽光下透著五彩斑斕。
單淵在回廊處瞥見沈白幸的衣擺,等追過去,人影都沒看到。他對這里的建筑全然陌生,壓根不知道師尊住在哪里,躊躇了一會只能慢騰騰的回去。
等人走了,沈白幸從樹后面出來,他拍了拍胸口,心想好險,幸虧沒被徒弟發現。沈白幸衣袍上沾了水漬,腳一跨橫過低矮的欄桿,走著走著忽然覺得不對勁。
他為什麼要躲?又沒有做虧心事躲什麼?!半個月前還不顧自身安慰救了單淵那個大逆不道的小子,不就是被迫雙修一次嘛,見不得人不是他該是單淵。
沈白幸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對的,下一次遇見徒弟再也不要狼狽藏著,晾著對方就行。
這麼一想開,沈白幸心情也變好了,接住從瓦檐上跳下來的獅子貓,去廚房覓食。自從單淵昏迷以來,他的飲食無人打理,有一次睡過頭了,肚子餓得咕咕叫,下意識喊徒弟的名字,結果鬼影都沒有。
因著這棟殿宇只住了沈白幸師徒倆個,最開始忘記配廚子,后來沈白幸實在挨不住,厚著臉皮提了一嘴化雨峰的東西不好吃。靈清那個小家伙打蛇隨棍上,壓根不需要沈白幸說清楚,就接收到訊息,當天就派了個會做飯的弟子過來。
吃完飯后,沈白幸睡了半個時辰,去藏書閣看書。他披著毛茸茸的狐裘臨窗而臥,書籍倒扣著擺著腿上,才看了不到兩刻鐘就昏昏欲睡。
其時,有人進到藏書閣,但沈白幸壓根沒意識到,兀自打瞌睡。
一個在左一個在右,翻閱書籍的很輕。
單淵已經知道了沈白幸疏遠他的理由,這個理由完全出乎意料。他以前還在單府的時候,雖然有嬤嬤明里暗里告訴他,該收個小妾了,甚至還有人三更半夜爬床,但是單淵壓根不放心上。春宮圖看過,但如何雙修是萬萬不知道,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跌在這個上面。
遙想那日在識海中,他鬼迷心竅的做出那個動作,看著師尊腿軟難受呻吟,倒在地上,單淵的臉都紅了。
沒想到這就是雙修的效果,他明明只是輕輕點在師尊的眉心,師尊就……就那樣了。若是再過分點,師尊又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單淵盯著手里的龍陽圖冊想,他胸口在發熱。
猛地,一聲呵斥出現在腦海中,讓單淵的臉從紅變白。
夜幕下,沈白幸怒火中燒,指著他罵“大逆不道罔顧人倫”的情形歷歷在目。
單淵嘩的一下合上書,他不能讓師尊遠離他。
翻動的聲音從窗邊發出,緊接著是書本掉落。單淵循聲而去,瞧見他師尊跟貓兒似的腦袋一點一點,風吹起白色的毛邊,掃在師尊光潔如玉的下巴上。
單淵腳步一頓,眼神幽深。
指關節輕輕扣上案幾。
“師尊,師尊醒醒。”
幾聲之后,沈白幸悠悠睜眼,從單淵黑色的鞋子往上掃到那張俊美無雙的臉蛋,瞳孔驟縮。他瞌睡蟲瞬間沒了,手腳并用的往臥榻里面縮,“你怎麼來了?不會還沒對我死心吧!”
單淵臉上浮起納悶:“弟子只是過來借書,瞧見師尊在這里睡覺,擔心著涼。”
徒弟的眼神很清澈,徒弟的姿態很正經。
沈白幸往里縮的動作僵住,他為什麼要怕單淵這個小崽子?!他才是掌握話語權的師尊好不好?師尊就要有師尊的派頭。
輕咳一聲,沈白幸將腿伸直,狐裘一裹。側臉在暖陽中冷淡疏離,再次開口已經波瀾不驚:“下次莫要吵醒為師。”
“弟子知道。”
“無事就退了吧。”
“弟子有事。”
沈白幸抿住嘴角,良久才問:“何事?”,他內心想著,單淵要是再說些亂七八糟的話,就打斷他的腿。
單淵:“弟子近日修為長進,看書遇到了難題。”
沈白幸:“你且說來。”
“書中說‘渡人先渡己,修行先修心’,弟子若心不穩,如何自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