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邊練劍一邊豎著耳朵偷聽的單淵,聽見這話,手指緊緊抓住破焱,手腕一抖。
轟!
突然迸發的劍意橫斬不遠處的假山,嚇得窩在假山上曬太陽的獅子貓一蹦三尺高,大叫:“地震了,小白地震了。”
沈白幸也被單淵這出嚇了一跳,險些捏壞手中的軟果,他蹙眉瞪著徒弟,面有微怒,“你發什麼瘋呢?”
軟果薄薄的一層皮被沈白幸捏破了,紅色的汁液暈在對方素白的指骨上。
單淵看了眼他師尊手指上的果汁紅,僵硬的別開臉,“弟子在按照師尊傳授的招式演練,驚驚擾了師尊還請見諒。”
這話聽著,怎麼跟阿水如出一轍,帶點委屈呢?沈白幸思忖,莫非是徒弟嫌自己在練功他們幾個都在吃東西乘涼心里不平衡了?
沈白幸覺得很有可能,隧說:“那接著練吧。”
“弟子謹遵師命。”
阿水見沈白幸被單淵勾去目光,插嘴道:“先生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從清安鎮到靈云山,阿水一路上對沈白幸提過的要求不算多也不算少,但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比方說,纏著沈白幸陪她吃飯,讓沈白幸教她讀書,這些沈白幸都可以答應,但是收徒并不是小事,他如今連單淵都不一定有把握教好,阿水還是去白常那邊靠譜些。
心中有了計較,沈白幸道:“我這一生本不打算收徒的,如今你親自求過來,我便給你一個答復。”
阿水心都提起來了,雙眼灼灼比這烈炎峰的日光還要熱烈的看著沈白幸。
單淵手又是一抖,把院子里的一棵大樹給削成兩截。
轟隆一聲,樹冠從半空中掉在地上,濺起細小的灰塵。
沈白幸淡淡看了眼被徒弟砍掉的樹,波瀾不驚說:“既然要練劍就好好練,現在掀院子,下一步是不是要上房揭瓦?”
單淵:“弟子不敢。”
沈白幸瞥過眼,對上阿水希冀的目光。不得不說,即使有前面鬼新娘的事情,沈白幸還是覺得阿水這雙眼睛純凈,但這次要讓對方失望了。
他說:“單淵已經是我破例了,不會再有第二次,你明白嗎?”
“阿水不明白,為什麼單哥哥可以當先生的徒弟,阿水就不可以,是不是……”
眼見著阿水要說出負氣的話,沈白幸板起臉:“不可胡鬧。”
稚嫩的聲音因為這聲斥責停住,院中只余下單淵起劍時的破空聲。
風停葉落。
阿水神情漸漸變得死氣沉沉,小聲說:“阿水知道了”,話音落地,便兀自跑出小院,頭也不回的離開。
身后,沈白幸捏著果子慢慢塞進唇齒,心想小姑娘這次是生氣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氣消。只要不是再讓自己收徒弟,姑娘家家的還是寵著吧。
不知是不是沈白幸的錯覺,他總覺得阿水走后,自己徒弟也不走神持劍的手更穩了,每一次出招都氣定神閑,仿佛剛才毀山伐樹的人不是他。
沈白幸臥在榻上,抬手一揚,忘歸瞬間浮在空中,興奮的直嗡鳴。
“徒兒,接好了。”
單淵聽見他師尊的話,連忙回頭,可還沒等他準備好,忘歸便殺氣騰騰的撲上來,橫砍豎劈上勾下挑的讓單淵應接不暇。
哐當哐當的兵刃相接聲不絕于耳,看著徒弟被打得連連后退,沈白辛總算善心大發的勾勾手。
忘歸接收到主人的心意,不情不愿的減低攻擊速度,認真幫單淵喂招起來。
有了忘歸的幫忙,沈白幸不再盯著單淵。他躺得骨頭有些酥了,跟徒弟打聲招呼,便揮一揮衣袖,霽月清風的飛出小院。御風而行的速度比御劍要快,沈白幸很快就跑出烈炎峰的范圍。他這次長記性了,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單淵弄份靈云山的地圖,隨身帶著。
若是獅子貓在場,肯定要說教沈白幸不顧身體肆意妄為,可惜等它知曉的時候,后者已經跑到了山門口。
浩浩蕩蕩幾千級青石臺階通向正在舉行仙盟大會的合光殿。沈白幸帶著幕籬遠遠看了幾眼,便往山下走。
沈白幸畏寒不畏熱,被大太陽一熱反而舒服的狠,他沿著臺階而下,權當疏松筋骨。仙盟大會的進第二輪的人選沒有完全比出來,若是還有人想到參加,則必須要通過第一輪,而明天上午就是第一輪比試的截止時間。
那日,沈白幸想贏紋真掌教打賭的兩顆七階丹藥不是開玩笑,他知道單淵的資質擺在那里,洗髓伐骨的過程雖然痛苦,即使有他在身邊,也不敢保證不會有危險。既然想重塑單淵的根基,那洗髓丹、聚氣丹、護魂丹必不可少。
仙盟大會的彩頭中這些全都有,也有沈白幸需要的靈石。
雖然以老欺小有違道德,而且就算勝了也是勝之不武,但誰讓修仙界是強者為尊呢?打不過就是打不過,贏它點獎賞無可厚非,沈白幸一邊慢悠悠的走一邊厚臉皮的想著。
他這一生攏共就干這一次,到時候幕籬一戴,拿了彩頭就走,欺負人就欺負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