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為師沒有喝醉”,沈白幸睫毛眨動,打開徒弟的手,“不要碰我。”
還說沒喝醉,單淵不禁撫了撫額頭,有點后悔給沈白幸酒喝。
“你嘆什麼氣?”,沈白幸不依不饒,“徒兒你是不是在心里罵為師?”
“呃……師尊您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弟子對您一直都是敬重的!”
“好大聲,耳朵痛……”
“那弟子聲音小點。”
沈白幸雙眼直直的望著虛空,“我是一個好師尊。”
單淵附和:“師尊非常好。”
“我是一個非常有威嚴的師尊。”
單淵坐在旁邊點頭。
“你怎麼不說話?”,沈白幸沒聽見徒弟的聲音,睜著迷蒙的眸子瞧過來,語氣中盡是不滿。
“師尊修為高強,確實威嚴。”
沈白幸癟癟嘴,“西施說好師尊要恩威并施,在徒弟面前高冷自持,我做了,徒兒對我非常滿意。可是……”,沈白幸忽然頓了頓,臉上露出傷心的神色,“為師怕丑東西,徒兒你知道了。”
淺茶色的眼睛里含著水意,單淵愣愣的看著他師尊把身子歪過來,兩手抓住自己的袖口,認真說:“徒兒你是不是覺得為師變了?”
單淵不禁結巴:“沒沒有……”
“我好怕那些人臉,路都走不動,還要單淵你抱著我,實在是我的過錯。”
面對喝醉酒就開始認錯的師尊,單淵表示腦子一片漿糊。
沈白幸:“為師拉著你的衣服,摟著你的腰,是不是沒出息?”
單淵:“……不”
梅花酒的芳香順著呼吸撲在單淵臉上,沈白幸醉的越發厲害,胡言亂語:“撒謊,徒兒你臉紅了。”
被當面指出的單淵無地自容,臉更紅。
“以前要你幫為師寬衣都不肯,沒想到摟為師腰那麼緊。”
“師尊你、你別說了。
”
“徒兒的手……”,沈白幸一臉無辜的思考,“很結實,抱著為師很可靠。”
單淵整張臉宛如煮熟的蝦子,通紅徹底。
“徒兒抱我,很喜歡。可是被徒兒抱了,我就不是好師尊了。”
單淵沒明白這句話的邏輯關系。
沈白幸:“我沒有威嚴了。”
單淵:“不不,弟子出了夢什麼都不記得,師尊還是好師尊。”
“唔,如此甚好”,沈白幸慢吞吞站起來,伸出手遞給單淵,“為師要睡覺了,抱抱。”
單淵嚇得差點從凳子上掉下來。
“弟弟子不敢。”
沈白幸見沒人來抱他,站在原地有些委屈,固執的拉起單淵的手牽住自己,重復說:“抱抱。”
兩手接觸的肌膚仿佛被火燒,單淵這下從臉紅到全身,垂著眼睛不敢看沈白幸。
沈白幸又折騰單淵的手環住自己腰,第三次說:“抱抱,我要睡覺了。”
“那、那弟子得罪了。”
單淵橫下心,一手橫過師尊的膝彎一手穿過腋下,穩穩當當抱起來,朝著床榻走。
沈白幸如愿以償,瞇著眼睛扯住單淵肩上的一縷頭發。
靜謐的房間內,只有單淵的腳步聲。他身材高大肌肉緊實,掩蓋在黑色勁裝下的身體光看著充滿力量,加之濃眉星目,嘴唇削薄但因為心性正直的緣故,不顯得刻薄寡情。單淵的臉部輪廓很立體,眉骨較高,眼窩深邃,一管鼻梁挺直,端的是刀削斧鑿的頂好面貌。
然而,此刻這張好臉上全是緊張,八仙桌里床榻不過幾步遠,但單淵內心煎熬。他快速的把沈白幸放在床上,剛想起身,不想頭發被拽住了。
“師尊,放手好不好?”
沈白幸滿眼懵懂的看著徒弟,似乎沒理解過來這句話的意思。
不得已,單淵撫上沈白幸的手背,想把頭發從對方手中抽出來。
恰在這時,門哐當一下被人推開了。
人未進,聲先到。
白常面色淡然的說:“單兄,剛才大堂里進來一個全身臟亂的男子,他暈過去前說自己是皇子,我、想著……”
白常一句話斷在喉嚨里,雙手保持著推門的動作,“單兄、你是。”
白常泰山崩于前的臉色陡變,眼瞳睜大,半晌都說不出話。
單淵聽見有人來,臉色突變,飛快從沈白幸手中抽出頭發,再給對方蓋好被子。幾個動作之下,單淵已經換了一副情緒,他不急不慢的伸直腰,轉過身來說:“我師尊要睡覺了,出去說吧。”
許是單淵太過冷靜的語氣,將白常剛才的驚訝沖淡。后者斂斂神,心想自己真是多心了,跟在單淵后面往樓下走。
此時,大堂內已經圍了一圈人,宋流煙看見她大師兄跟單淵過來,迎上來,說:“大師兄,這人剛剛醒了又暈過去,什麼話都沒問出來。”
“辛苦師妹了。”
宋流煙搖搖頭,“大師兄才辛苦,這些日子都是你在幫我們,否則這次的師門試煉任務不可能完成。”
白常含著笑意,讓宋流煙自己找師弟師妹們去玩,然后走到單淵身邊,問道:“怎麼樣?單兄認得這人是誰麼?”
只見躺在地上的人頭發凌亂,渾身發臭,一身名貴的金絲勾鶴織錦長袍沾滿血污泥巴,左手拇指帶著一枚翡翠綠扳指。盡管眼前人狼狽不堪,但看穿著打扮,一定非常有錢。
單淵在玄都生活了近二十年,認識不少達官顯貴。剛才這人一進來就自稱本皇子,白常雖然不認得,但保不齊單淵熟悉,所以才到樓上喊他下來,沒想到撞見了剛才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