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淵在朝為官時就討厭官員鋪張奢侈,好好的高床軟枕不坐,跑到窮鄉僻壤的來瞎折騰,不是那幫皇子皇孫的做法。
倒是,單淵腦海中忽然出現一個人,蒼玄國的二皇子,那個游手好閑喜歡到處跑的受寵皇子,保不齊還真干得出來這種事。
“徒兒?”,沈白幸見單淵發呆,喊道。
單淵回神,繼續說:“我把昨晚夢里的事情跟白常說了,我們兩個的意思都是再入一次夢,或許能救出凈明,查明真相鏟除邪物。”
“你既是我徒弟,為師自然是信得過的”,沈白幸覺得接下來的話趴著沒威信,撐著胳膊坐起來,“為師授予你的功法,學的如何了?”
“弟子一刻不敢懈怠,每晚都有練。”
沈白幸點點頭,“一個月后,為師親自試你修習進度,你可要做好準備。”
“是。”
夜晚,單淵端坐在桌邊,周圍是凌云宗的人,他們在看今夜,那個夢境的主人會不會拉人進去。為了避免進去分散,白常特地給每人身上下了一道符咒,只要有一個人進去,其他人都會跟著被拉進去。
月上中天,沈白幸又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眩暈,他這次入夢的時候,順便把單淵也給拉上了,省得后面徒弟又屁顛屁顛的跟過來。
場景一晃,眼前一片紅色,滿宅子的喜慶。
沈白幸依舊一身紅衣,身姿翩然,靜靜的站在合歡花樹下。
紅燭高照,送親的隊伍吹吹打打,俊朗的新郎官胸前系著大紅綢緞花,滿臉笑容的去掀開轎簾。一手潔白如玉的手從轎子里面伸出來,新娘子頭戴金飾雕成的發冠,蓋著大紅蓋頭,被新郎牽著手往門內走。
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這次他們像看不見沈白幸,全神貫注的盯著大廳內正在拜堂的新婚夫妻。
“一拜天地。”
隨著長長的唱喊,新娘開始躬身行拜。
就在這時,單淵仿佛從天而降,他身后還跟著白常、宋流煙等人。
“師尊。”
沈白幸頷首,算是對單淵的回答。他們是不屬于這個時空的人,只能過客一般的看著婚禮從開始到結束。入洞房之后,新郎出去敬酒,偌大的新房內,只留了新娘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床上。
時間慢慢流逝,紅燭燒到一半,新娘終于按耐不住伸手掀開了蓋頭。
當新娘徹底露出容貌的時候,沈白幸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他朝窗外望了望,目光所及之處只有那顆合歡花樹。
“師尊,什麼味道?好香啊。”
香味越來越濃,明顯不對勁,新娘原本嬌媚的面龐緩緩對著沈白幸的方向露出詭異的微笑。
單淵趕緊拉著他師尊往門外走。
就在他們要跨過門檻的時候,沈白幸神色一凜,抬手揮袖,一陣風吹滅了蠟燭。
香味開始變淡,一簇火光從沈白幸的指間躥出,輕輕一彈,便落到油燈里面。
“大師兄!你快看門外!”,同行的宋流煙驚恐的指著門口道。
只見喝喜酒的人連帶著滿院子的紅色綢帶消失的一干二凈,野草從爛掉的石磚木頭間野蠻生長,這院子活像荒廢了十多年。
唯獨沈白幸身處的新房依舊如新,新娘緩緩站起來,走向沈白幸。
啪嗒一聲,有東西從桌上滾落下來,沈白幸垂眼看去,發現是一個頭蓋骨。
在那之前,桌上放著的是一根紅燭,粘稠的燭淚盛在頭骨里面,香味被沈白幸用靈力鎖住,不往四處散開。
“鬼修”,白常肯定道,他的隨身佩劍錚然出鞘,劍身光亮,靈力宛如秋水一把浮在長劍之上,懸空飛至沈白幸前面,阻擋住新娘的腳步。
“瞧你模樣,年紀輕輕還差一步便踏入金丹期,算是修士中的翹楚”,鬼新娘不慌不忙的開口,伸出食指一點,名為“秋水”的佩劍散發出來的靈光便暗淡,“可是你們都忘了,這里是我的夢境,在這個時空里,我就是一切。”
話音落地,白常覺得經脈中的靈力凝滯了,他奮力念動口訣,才堪堪調動一點,完全不夠應付眼前的鬼新娘。
秋水鐺的一聲掉在地上,白常驚駭不已,莫非他們今日,幾人都要折損在這里。或許……,白常看向同樣身穿紅衣的沈白幸,這個人能打敗鬼新娘?
沈白幸長得很年輕,甚至比白常自己還要顯臉嫩,這樣一副相貌的人真的會有如此大的修為,能夠壓制這個夢境的規則?白常幾番思忖,下了最壞的決心,哪怕自己死在這里,都要把小師妹送出去。
白常捏緊了拳頭,沒成想單淵搶先他開口。
只見單淵雙臂一展,用肉體擋在沈白幸面前,毫不退卻的盯著鬼新娘,“不準傷害我師尊。”
“不準?你用什麼資格不準”,鬼新娘剎那間面龐扭曲起來,空氣中爆出尖利的人聲,跟清安鎮夜晚的聲音一樣,無數黑色的人影掙扎著扭曲成一團,擰麻花似的,麻花的頂端倏然鼓起一個花苞,砰的一下綻放,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人臉。
這下不僅宋流煙,就連白常都縮緊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