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白幸不明所以看過來,對上一藍一黃圓溜溜的貓眼。
“我在夸忘歸聽話,他這麼聽小白的話,可不是一把絕世好劍麼。”
單淵在旁邊聽著總覺得“好劍”這兩個字奇怪,但他沒有深思,很快就被忘歸吸去了目光。只見在沈白幸的命令下,忘歸劍身金光越來越勝,然后唰的一下變成兩掌寬,往地上移。
“讓你變身就變身,整那麼多花里胡哨作甚。”獅子貓道。
“再多舌,就把你留在客棧。”
沈白幸發話,獅子貓終于老實了。
腳剛踩在忘歸身上,忘歸便往空中跑,動作太快差點讓單淵從劍上面掉下去,還是沈白幸揪住了他徒弟的衣領。
風迎面而來,蒼翠的群山奔騰的河水皆化為師徒兩人腳下的景色。比起御劍,御風消耗的靈力更多。而且忘歸本身便是一柄生出了劍靈的劍,大大減少了沈白幸的靈力輸出。
忘歸跟他的主人心意相通,能夠按照沈白幸心中所想選定方向飛行。他們飛過山巒大河山谷,玄都所有的繁華在這一刻都離單淵遠去。
他在邊關多年,看過壯闊的大漠落日,草原牧馬,但從未像此時一樣因為能俯瞰蒼玄國的山河而心生澎湃。忘歸的速度比起劍時慢了下來,沈白幸的長發飄在單淵肩上。后者輕輕抓住,將頭發不輕不重的握在手心。
他的師尊,很好。
沈白幸感受到徒弟抓著他頭發,還以為對方是第一次害怕,遂安慰:“忘歸有靈性,你即使掉下去了,為師也能將你撈上來。”
這安慰的話聽起來怎麼有點恐怖?
但單淵只道:“弟子相信師尊。”
他們花費了半日的時間才到清安鎮,比起玄都,這里的房屋瓦舍破落很多。唯一一條進村的路口,立著一個木牌坊,牌坊上書著“清安鎮”三個大字。那字鍍過油漆,卻因為時間悠久又沒有人維護的緣故,已經脫漆得只剩下一點點。
清安鎮周圍的植物沒有其他地方那麼生機,縱然是春天,路口那棵樹也沒有一丁點要冒綠的意思。
沈白幸用手去觸摸枝葉,而后擰緊了眉心,“這個地方已經被邪氣侵染了。”
巧逢此時,一個用竹子當拐杖的老人蹣跚而過,單淵上前去打聽。
“老人家,你知道這鎮上哪有住宿的地方嗎?”
老人頭發發白,脊背佝僂,衣袖短了半截露出一截干瘦的手腕,她耳朵不太好,等單淵提高音量說第二遍,才慢悠悠道:“你們同上一伙人一樣,都是外地來湊熱鬧的吧。”
這上一伙人想必就是白常他們了,但“湊熱鬧”這個說話,單淵一時不明白,“是的,老人家,還請你告訴我哪有客棧。”
老人抬手指著東面,“沿著這條路直走,看見一座寺廟右拐,遇見棺材鋪左轉,再走一會就到了。”
單淵道過謝,返回來找他師尊,他師尊似乎不怎麼會認路,單淵便順其自然走前面。
按照老人的說話,他們果不其然看見了一座寺廟,不過已經荒廢了。途徑棺材鋪那段,石板路已經出現裂痕,上面掉落了幾塊白色的紙錢。
沈白幸看見有一對老年人進去棺材鋪,他收回視線,緊跟著徒弟尋到客棧。說是客棧,其實連沈白幸客棧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了,門框雖然干凈,但是里面桌凳不是缺腳即使少腿,茶碗一看,沈白幸就不想喝水。
“兩間客房。”單淵拿出銀子道。
“客官,不好意思,今兒只剩下一間客房了,您兩位要不將就著一起住。”
單淵去看他師尊,等沈白幸點頭,才把銀錢付了。
把門關上,單淵開口:“師尊,都是弟子沒用委屈了師尊,要師尊跟弟子住一間房,還請師尊諒解。”
“無妨。”
“弟子今晚睡地板,師尊放心好了。”
“為師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單淵查看茶壺里面的水,不滿意。用手去摸床榻,不滿意。他把被子從床上拿下來塞進衣柜,然后又倒掉茶壺里的水。
看著這一切的沈白幸:“徒兒,你在干什麼?”
單淵忙活到一半,給沈白幸解釋,說:“茶水很久沒換,師尊喝不習慣,被褥沒曬太陽,師尊夜晚睡覺不會暖和。出門前,弟子也把被子茶具等東西收進納戒,就是為了讓師尊在外也能舒服。師尊稍等片刻,弟子馬上就好。”
說完,單淵便拎著從納戒中取出的茶壺去打水。
“小白……你這徒弟收的真值,太孝順了!”
“唔。”沈白幸輕輕回答。
單淵干活麻利,就連桌子凳子就被他重新擦一遍,等候沈白幸的就坐。
與此同時,樓下進來一伙藍衣人,手持佩劍,正是白常一行人。白常比沈白幸早到一個時辰,此行從客棧出去是去打聽情況來著,他問道:“小師妹還沒回來嗎?”
“小師妹說,他要跟二師兄去逛逛,晚點回來。”
“就這麼個破村,有什麼好逛的。”
白常:“你閉嘴,”他去看掌柜,發現對方跟沒聽見一樣,又說:“既然身在清安鎮,說話都注意點,聽見沒有!”
“是,大師兄。”
幾人爭論的聲音傳至單淵耳中,對于能在此看見白常,單淵一點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