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準看不清身邊人的臉,但能清晰聽到對方平穩輕淺的呼吸聲。
他偏過頭,視線穿過黑暗落在青年臉上,你這麼謝多生分。
哦,許凈洲回他:那你要我怎麼謝?
不奢求你有什麼實際行動上的回報,最起碼,你稱呼改一下吧?魏準有意在這段黑暗里放慢腳步,逗他:以前怎麼叫我?
許凈洲沉默,沒回他。
魏準見他沒有理人的意思,嗤笑,那天還聽見你管趙宇峰叫哥,怎麼到我這里就不靈。花環比不過冰糖葫蘆?
對方小聲辯解:我沒有。
魏準哦了一聲,是嗎。
這段摸不到光的路走到盡頭,
前面路燈的余光掃過這里,在地上印出淡淡光圈,許凈洲深吸口氣,閉眼,調整好方才搖搖欲墜的心態,抬起頭。
身邊男人也正偏頭看他。
線條明晰鋒利的五官仿佛被燈光做了效果,變得有些模糊,這人眼瞳天生黝黑,形狀姣好多情的桃花眼擋不住他眼底的半分冷意。
唇薄而色淺,也不算柔和的唇形。
所以讓你換個稱呼也這麼難?這人嘖聲,以前那麼聽話。
你是魏準。
許凈洲停下腳步,愣神似的盯向他,突然出聲。
·
后半截路上,魏準總覺得這人像在夢游。
幾次差點踩進坑里,被他揪著衛衣帽撈出來,又委屈巴巴瞅他,仿佛他不該幫忙,活該他掉進坑里摔一跤。
魏準總覺得不對勁,懷疑他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
結果一到酒店,這人閉眼摸到沙發趴下去,眨眼功夫就睡死過去。
魏準覺得好笑,應該確實是困慘了。
他就沒叫醒這人,趁他睡熟把他抱進臥房。
許凈洲凌晨四點的時候醒了一次。
他從床上坐起來,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想去廚房冰箱拿點冰水喝。但又記起外面還有人在睡,只能掐滅念頭。
許凈洲從床上摸起來,跑去洗澡。
洗完澡就該去拍戲了。
昨天被腦殘粉堵在路邊的事似乎沒人知道。許凈洲到片場后,沒聽見有人議論,就也沒和李青提起這事。
李青昨晚像是也沒睡好,頂著烏青黑眼圈,早啊小洲。
青哥早,許凈洲眨眼,青哥你要注意身體。
就這幾天熬夜,事情太多。李青抬手揉眉心,嘆氣,昨晚跟公司商量了你投票那事,公司的意思是找廣告方說明情況,
但我覺得這根本不可能啊!如果真有人背地下手,那怎麼可能是商量一下就能解決的?李青說:小洲,我覺得八成是有人故意幫你刷了一部分票,然后又舉報給官方,所以官方才會查出來這個結果。
許凈洲點了點頭。
李青愁眉苦臉,那現在怎麼辦。
青哥你想吃蛋糕嗎?面前人像是渾然沒聽到他剛才苦大仇深的一番話,眼睛發光,我想訂蛋糕,正好這家店有活動!
李青:
李青沉默半晌。
行吧,他放棄掙扎,什麼活動?你差多少?
想著這人只是想吃一些小蛋糕。李青陪他湊單的時候才發現,他要買的是那種六寸大小的生日蛋糕。
至少兩個人吃才能吃完。
本以為許凈洲是買給劇組人吃,結果一直等他拍完戲,桌上的生日蛋糕也沒拆封。
今天的戲只拍半天。
下午沒什麼事,許凈洲就打算先回酒店。
趙宇峰跟他一路回去,看見他拎著個生日蛋糕,好奇:小洲今天過生日?
不是,許凈洲解釋說:是我哥哥的生日,他平時工作忙,都沒有人記得他生日,年年都只有我記得。
趙宇峰哦了一聲,抬眸瞥他,你男朋友挺幸運。
他幸運什麼,他也吃不到蛋糕。我買來只是拍個照片,給他發過去看看,最后還是要我自己吃。許凈洲不大高興似的嘀咕,嘀咕完又笑起來,峰哥如果想吃,可以來找我啊,反正我一個人吃不完。
趙宇峰想說好啊,
但是想起他房間里還住著某人,到嘴邊的話還是調了個頭,不了。
到酒店時,魏準不在屋里。
許凈洲把蛋糕放在桌上,準備先去旁邊的小超市買些啤酒。他好不容易得出一下午的空,心情格外愉悅。
買好東西結賬的時候,他接到了魏準的電話。
許凈洲騰不出手,用頸窩夾著手機,魏總。
你不在家?電話那邊的男人大抵剛到酒店,從里面傳出輸入密碼的聲音,許凈洲,我跟你說件事。
許凈洲問:什麼事?
上次不是跟你說下周要你出來幫忙?辦點事,魏準說:剛才都打點好了,我來跟你說聲,時間是下周一。
啊?許凈洲拎著兩大袋子東西,聞言蹙眉,下周一,
他語氣里的為難和猶豫,隔著電話都十分明顯。
電話那邊陷入沉默。
輕微的腳步聲停下,緊接著是對方脫外套時的窸窣聲響。即使看不到,也幾乎能想象到那邊的人現在是什麼表情。
魏總,許凈洲小心翼翼出聲:我下周一有事。
先前你可不是這麼跟我說的,對面人大抵在壓抑某種情緒,嗓音沉悶下來,你是要放我鴿子嗎?許凈洲。
不是,先前我答應魏總的時候,也沒想到路導會把拍戲的時間定在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