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峰一愣,這才想起剛才通話匆忙,他還沒來得及問小洲在哪輛車上。
我又不能吃了他,跟他也沒什麼仇。魏準趁他不注意,奪走他手里劇本,翻看兩眼,我會把劇本送到,你回去吧。
趙宇峰:
魏準抬腳往外走。
這個時間已經很晚,酒店走廊空蕩蕩的。魏準坐電梯到一樓,突然想起什麼,又按電梯回到四樓,
他匆忙回房間,想要找個袋子,沒找到,又覺得找服務員浪費時間,索性拿自己一件西裝外套,打結成兜。
裝了珊瑚絨毛毯,還有睡衣,一瓶熱水。
魏準從來沒做過這種老媽子的事,過程略感不適。
好在這時間沒什麼人。他坐電梯下去,又從大廳穿過,最后停在車邊。
魏準抬手叩車窗,劇本。
車里人大抵聽出他的聲音。
先是幾秒沉默,應該是在猶豫要不要開門,幾秒后,車門的鎖方才咔嚓一聲彈開。許凈洲推開車門,抬眸看他。
他反而還委屈。
青年眼底非常明顯的透出不悅,抿住嘴角,像是不愿意跟他多說一句話。
許凈洲,魏準也沒急著把劇本給他,倚在車邊打量這人,覺得好笑,你委屈什麼?是我搶了你睡覺的地方?
車里人小聲嘟囔:明明就是你搶的。
你要是生氣,就明面放開了跟我吵一架,悶著撒性子算怎麼回事,魏準嘖聲,誰把你慣成這樣的,不會好好說話,就會撒嬌犯作。
這人蹬他一眼,頂嘴:反正不是你慣的。
男人收斂眉眼,漸漸止住嘴角笑意。
劇本呢?許凈洲打量他,瞥見他懷里西裝,便順手接過,板著臉跟他發脾氣,魏總沒別的事了?早點休息。
魏準逗他:我要是有別的事呢?
許凈洲沒理他,關上車門。
將近凌晨。
這地方本來就僻靜,平時白天也沒多少人,這時候更是人影不見一個。魏準靠在車邊看了會,也沒急著回去。
他平常工作就習慣熬夜通宵,這個時間也全然沒有困意。
路邊有大爺跑步,遠遠看見他,還甩著外套沖他吆喝。
魏準站在路邊,從兜里夾出根煙。
其實工作什麼,也是借口。
最近的幾筆生意都將近尾聲,他沒什麼可忙的,索性來這里找許凈洲。
為什麼過來,
腦海里冒出這個問題時,思路突地卡住,魏準皺起眉,咬著煙思索很久,等那大爺繞廣場跑完一圈回來,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魏準看眼時間,凌晨一點。
他把燃到一半的煙捻滅,丟進垃圾桶,準備回去休息時,
突然覺察出車里像是有什麼動靜,
魏準走近車邊,敲了下門。
里面人沒理他。
他又試著擰動門把,發覺門居然沒鎖。
許凈洲?魏準喊了一聲。
車里哽咽聲更重,仿佛某人竭力壓抑情緒,又即將繃不住最后那根弦。
魏準沒管他應不應,直接拉開車門。
路燈的光晃進黑暗,
車里一角,青年把睡衣外套蒙在頭上,腦袋深埋雙臂間,劇本被他壓在胳膊底下弄的皺皺巴巴。他整個人顫得厲害,聞聲又猛然抬頭,
許凈洲哭得眼睛發腫,半邊臉被劇本印出痕跡。
你怎麼還沒回去,這人似乎沒想到他還在外面,滿眼茫然。
許凈洲皺了下眉,心下為自己這幅狼狽模樣被發現覺出不爽,但也沒發作脾氣,強忍著情緒開口:魏總快回去睡吧,都這麼晚,
他話說一半。
魏準彎腰鉆進車里,未經他的允許,直接把他拽到身邊。
車門被這人摔上,門鎖咔嚓落下。
魏準抽了幾張紙巾給他,開口詢問時聲音沙啞:你哭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
最近幾場戲里,章逢的情緒都很極端,他和愛人被迫分離,難耐思念和對未知前途的恐懼,狀態始終很低落。許凈洲垂眸,安靜解釋:我剛才走戲入情緒,走到最后那場戲的時候,
他話音一梗,心口酸澀似的疼。
魏準追問:什麼戲?
就是,他愛人死了。許凈洲猛地深吸口氣,我沒能控制住情緒,入戲出不來,就成了剛才那樣。
解釋時,這人還在一個勁哭,淚腺剎不住閘似的。
這有什麼好哭的,魏準實在心里難受,索性伸手捂住他的眼,別哭了。平時那麼聰明一個人,怎麼一見戲就成了小瘋子。
他放輕語氣:許凈洲,那些都是假的。
青年急促短暫的呼吸倏的止住。
似乎他這句話,有著什麼出乎意料的神奇效果。
你是許凈洲,又不是別的,魏準發覺自己講話好像有點作用,接著說:劇本里那個叫章逢,也不是你許凈洲。
他話音一頓,想到什麼,你愛人也沒有死。
許凈洲掙脫他的手,偏過頭。
嗯。他移開視線,情緒瞬間收斂起來,繼續垂眸看劇本。
魏準奪走他手里劇本,還看。
對方歪頭看他。
睡吧,這麼晚了,再看下去你是想晚上睡覺也做個噩夢?魏準把劇本丟到旁邊,再回頭時,發現那人又開始撇嘴。
眼圈紅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哭出來。
魏準真是怕了他了。
想起以前遇到過一些小孩,哭鬧的時候就喜歡拿筆亂寫亂畫,畫著畫著就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