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許是,他覺得,以前的自己應該就是這麼看著陸庭洲的。
遙遠而不可及。
影片的最后是一段采訪,采訪人說:“陸老師您覺得自己在這部電影中有什麼進步嗎?”
陸老師……
這個稱呼念起來也很熟悉。
像是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但方齊明怎麼也想不起來了,他有些難受地摁了摁眉心。
過了會他放棄了,算了,不想了。
晚上八九點開始下暴雨,狂風刮得樹都彎了腰,呼呼作響。
方齊明給陸庭洲發消息問他今晚回不回來,下這麼大雨還是算了吧?
陸庭洲沒有回復。
直到晚上十一點,方齊明準備洗漱睡覺,忽然聽到玄關處有響動。
是陸庭洲回來了,不過還帶著一身酒氣。他沒有打傘,全身都淋濕了。
方齊明忙過去扶著:“沒帶傘嗎?怎麼淋濕的?不是有助理嗎?”他邊說邊越過陸庭洲寬闊的肩膀往外看,卻被陸庭洲摁住肩膀壓在玄關。
方齊明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掠奪了呼吸。
陸庭洲身上冰冷,方齊明不由得往后躲了一下,就是這一下惹怒了陸庭洲,陸庭洲死死攥著方齊明的手,語氣惡狠狠的:“方齊明……今天,是我媽媽的忌日。”
他扶著方齊明的脖子用力抵在他的額前,呼吸近在咫尺,他像是喝醉了,嘴里喃喃著:“是你奪走了我的一切,你……恨,我恨你。”
方齊明心頭一顫。
“不,別走,不要走……”陸庭洲伸手將人摟緊懷里,貪婪地在他身上汲取氣息,“方齊明……”
“你喝醉了,你先松手,”方齊明的手腕被他掐出了紅印,“你弄疼我了……”
方齊明聲音含著委屈,可陸庭洲置若罔聞。
推拉之下,方齊明的腰撞到了花瓶,花瓶應聲砸碎,方齊明被吻的穩不住身形,顫顫巍巍滑下,手心被碎片刺破,劃出一道血痕。
“疼……”
“我的,是我的……不能搶走,不能……”陸庭洲如同發了瘋的野獸沿著方齊明的脖頸線啃咬,方齊明推不開他,只能被迫承受所有的痛意。
風雨交加,喘息聲在夜里破碎嗚咽,陸庭洲仿若一場狂風暴雨將小島上的一切全部摧毀,磨平,再慢慢停歇。
方齊明醒來的時候,陸庭洲已經不在了。他抬了下身體,刺痛感瞬間襲來,他倒吸一口涼氣,低頭看了看手心,已經用棉紗布包扎好了。
想到昨晚的陸庭洲,方齊明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可能是心情不好?
也可能是他喜歡這種?
可是,可是他昨晚沒有聽錯,他伏在自己身上,在那一下下撞擊中,在那一聲聲令人羞赧的聲音中,是更加寒冷的語調。
他說我恨你,方齊明。
方齊明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他會這麼說,但陸庭洲似乎也不愿提及,因為自那之后的幾天陸庭洲都沒有回來。
而當天晚上,方齊明隱隱覺得自己有些發燒,他翻遍了別墅也找不到醫藥箱,他也沒留林姨和徐醫生的聯系方式,想到陸庭洲的警告,更不敢離開別墅,只能給陸庭洲打電話,沒人接。他只好給他發語音。
“庭洲……你在拍戲嗎?”
“我好像有點發燒……咳咳,你知道家里有退燒藥嗎?”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方齊明給自己物理降溫,但或許是很久沒有生病,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來勢洶洶,連著反復發燒。
而陸庭洲也一直沒有回復。
其實,方齊明給陸庭洲打過一次電話,接電話的卻不是陸庭洲,而是另一個男人。
“喂,你好,你是哪位?”
方齊明發著燒,喉嚨灼熱得燥,他下意識回答:“我是他……男朋友……”
“男朋友?”
“嗯……”
“哈哈哈哈哈你怎麼拿到陸老師電話的?可以啊,你是狗仔吧?陸老師這二十多年都是單身,我是他助理,他有沒有男朋友我不知道?我勸你們放棄從陸老師這兒挖料了,沒什麼用……”
后面的那些話方齊明聽不太見了。
他只聽到對方說“單身”……像魔音一樣侵蝕他的大腦。
方齊明癱在床頭,緩緩呼吸著。
陸庭洲原來在他們那里是單身嗎?
是沒有公開?
如果他們之間不是情侶關系,還能是什麼關系?難道是見不得人的地下戀情嗎……還是包養……
方齊明腦子很亂。
又過了一個小時,他燒得厲害,實在忍不住,簡單收拾了下自己,忍著身上的疼痛離開了別墅。
他得去買點藥。
04
別墅區很大,方齊明走了半個小時都沒見到出口,他實在是走不動,只好原路返回。
不成想剛到家,陸庭洲已然坐在沙發上,帶著山雨欲來之勢,周身低氣壓籠罩,他定定地盯著方齊明,聲音毫無起伏:“回來了?”
這樣的陸庭洲讓方齊明覺得恐慌:“嗯……”他想解釋點什麼,因為陸庭洲不允許自己出門。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掐住了脖子,空氣一下子被掠奪,方齊明臉憋得通紅。
陸庭洲手指用力,額角青筋不停地跳動:“我是不是說過,不準你出去,嗯?”
“你想跑,對嗎?”
“為什麼要跑?!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你跑不掉的,方齊明,你只能是我的,只能在我手里,死也得死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