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個人接觸的越來越多,他漸漸發現了許多疑點,君伶與古籍中描述的心魔一點兒都不像。
但是那時的他已經不在意君伶到底是什麼人了,他越來越在乎這個孩子,不僅僅是因為他帶給自己的陪伴,還有他望著自己時眼眸中流露的依戀。
這種感情讓親緣關系淡漠的蕭晏池,第一次感覺到了某種比血親更濃厚的情意,而這種感情一直溫暖他至今。
往日和君伶在小世界中生活的一點一滴此時都慢慢涌上心頭。
蕭晏池靜靜地躺在樹上,唇角因為想起君伶而不自覺地彎起一抹笑容。
空氣中忽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波動,蕭晏池精神一振,轉頭向那邊看去。
憑空出現在那里的孩子看上去已經像個少年了,身形如勁竹般筆挺,半長的銀發隨意散著,半遮住了他能讓明月失色的雙眸。
少年似有所覺般望了過來,與蕭晏池隔空對視。
他紫色的眼眸中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與冷漠,但當他與蕭晏池對視時,冷漠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隱晦的歡喜。
“晏池。”少年唇角彎起一個淡淡的笑,卻又很快將唇角壓平,像是怕被人窺破他心里的喜悅一樣。
“沒大沒小。”蕭晏池勾唇一笑,明明不在意他的稱呼,卻還是習慣性的逗了他一下。
君伶淺淺一笑,腳步輕快地向蕭晏池走了過去。
蕭晏池也一個翻身從樹杈上躍了下來,與君伶相對而坐。
他們相識的后兩年里,蕭晏池一直沒忘記給君伶過生日,今天不僅準備了蛋糕,還準備了一個禮物。
君伶帶不走這里的任何東西,所以蕭晏池就在竹屋中給他留了一間屬于他自己的房間,屬于君伶的很多東西都被暫時擱置在了那里。
這次的生日禮物是一本厚重的昆蟲標本集,里面幾乎封存著地星上所有最珍稀的昆蟲的標本。
君伶卻沒蕭晏池想象中的喜悅,他捧著那本對他來說過于龐大的厚冊子,低著頭神色莫測。
蕭晏池在他臉上看不出喜悅,輕聲問道:“你不喜歡嗎?”
君伶沉默一會,道:“為什麼會送我這個?你不是說……你不喜歡蟲子嗎?”
“是嗎?”蕭晏池摸了下鼻尖,有點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
但是一向話少的君伶好像格外在意這個問題,他淡淡地復述了一下當天的情景。
“那天梨花樹上掉下來一只蟲子,你猛地跳開,說你最討厭這種甲殼類的生物了。”
蕭晏池神色一僵,笑容有些掛不住了,隨著君伶的提示,他想起來那天的情況了。
小世界本來就自成宇宙,有自己的生物體系,與正常的自然界一模一樣。如果不是蕭晏池自己刻意消除某種生物,那生物就會按照自然的規律一直存在。
他說討厭并不是真的討厭,他其實有點害怕那種東西,總覺得看到之后心里毛毛的。況且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那蟲子一下子從樹上掉到了他臉上,是個人都得驚慌一下。
他當時又抹不開面說自己害怕這東西,只好用厭惡來掩蓋驚慌了,誰知道就那麼一句,卻被這小子記住了。
“我喜不喜歡它,跟我送你也沒關系啊,你也不喜歡啊?”
君伶垂著眸子看著手中的標本集,淡淡道:“對啊,你不喜歡,我就更不喜歡了。”
連你都不喜歡,我就更不可能喜歡了。
還是,因為你不喜歡,所以我就更不喜歡了。
蕭晏池以為君伶是第一種意思,他屈指不輕不重的敲了下君伶的額頭,道:“知道這東西有多難弄到手嗎?有些昆蟲尸體可是瀕臨滅絕的物種,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得到,你還嫌棄。嫌棄就還我。”
他伸手要去拿,卻發現這小孩口嫌體正,手指用力握得死死的,一點不撒手,還用他以前說過的話嗆他:“送我了就是我的。”
蕭晏池斜瞥他一眼,心下暗笑。
禮物的事情就揭過了,君伶早已經暗自說服了自己,既然知道他不喜歡蟲子,那就不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以后也不在他面前蟲化就好了。
他極力忽略著自己內心的憂慮和傷心,臉上一派云淡風輕的漠然。
蕭晏池早已習慣他這幅表情,也沒往深處想,忙張羅著給他分蛋糕。
蛋糕本來就不大,兩個人幾口就分完了。
吃完之后蕭晏池用胳膊輕輕懟了他一下,好奇道:“你許了什麼愿啊?”
桌上的殘羹和碗勺被蕭晏池一個響指就弄消失了,君伶摩挲著標本封面燙金的紋理,淡淡道:“你不是說,說出來就不靈了嗎?”
“也是。”蕭晏池又摸了下鼻尖,他就是好奇嘛,好奇這小子一臉認真的閉著眼究竟許了個什麼愿。
以前隨口說的話全成了如今砸自己腳的石頭,他說一句,君伶就能懟他一句,而且每一句話還都是他教的。
蕭晏池暗嘆一聲:養孩子是真不容易。
“不過你今天為什麼來的這麼晚?你不是說你父母都不管你嗎?我今天推了好多事來陪你,結果你卻不在。